夜里海上风大,不宜行船,陆贽便抱着韩沅在帐篷里休息,韩三一向养尊处优,若不是韩沅不听劝阻,一心要往海上来寻陆贽,他才不会遭这份罪。
尽管备足了御寒毛氅,现下却冻的脚指头都不敢伸,破帐篷里四面透风,再瞥瞥破帐篷里的妹妹妹夫,两人抱在一处,黏的跟连体婴似的,耳鬓厮磨。
韩三心中冷切一声,他冷啊!
韩沅一点都不冷,手脚全伸在他心窝处,别提暖和,反正黑狐大毛氅裹着,别人看不见。
她真想这夜漫长些才好,这样她就可以多抱一会儿,想着想着,韩沅就翘着嘴角睡着了。
陆贽看着蜷缩在怀里的小姑娘,手里替她揉捏连日奔波而有些肿胀的小腿,揉着揉着,连日的寒冷疲惫,一一消退,竟然也睡了。
翌日晨起,没有期待的红日,黑压压一片,阴风阵阵,韩三若不是死死抱着陆棕,他几乎站不住。
“陆侯爷,怎么办,走不走?”
海岸边,韩三扒拉着用铁桩固定的大宝船,面对面不过几步路,都要靠大吼才听得清:“再过半日,暴风雪就来了。”
陆贽几乎是将韩沅半抱起来行走,才使得她不被大风吹走,大声问:“你们船上都有些什么?”
“五十艘轻舠,三十艘箭艒,十八艘小舴艋,三个竹排,三袋大米,一千斤馒头,五百斤土豆,五百斤番薯,十万张大饼,还有棉衣五千套,棉鞋五千……”
韩家世代为商,韩沅自小听着算盘长大,自是对数字尤为敏感,不用查清单也记得牢牢的。
陆贽将韩沅打横抱起往船边疾步走,点石提气一跃,跳上剧烈摇晃的大宝船。想他当日哄韩沅,说恨不得把她串成钱串子缠在腰上才好,这下好了,陆贽从船上找到一根麻绳,韩沅那盈盈不堪一握的小细腰真被他用麻绳缠成两圈,再绑到他自己腰上,紧紧打了两个死结。
这样即使陆贽忙着去拖动船上踏板,韩沅也不会被风吹走。
等陆贽搭好脚踏,陆棕等人便抬着韩澧,一一上了大宝船。
议事厅中,陆贽左右扫了扫船上人头,包括陆棕在内的亲兵有十九人,韩家伙计有十人,心中便已有忖度。
转身对韩澧道:“此次遇险,多亏三哥,奉孝才有生还之机。”陆贽重重一揖,极为诚恳,“只是我还有六万将士散落各岛,奉孝身为主帅,决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韩三见他如此郑重,吓的直往后退:“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让我陪着你们耗死吧,元元还在呢……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啊!”剩下的六万人关他什么事,小爷想回家。
陆贽急忙解释:“三哥误会了,你与元元冒着风雪,千里寻救,奉孝心中感念万分,岂有再让三哥陷入危险之境的道理。”
陆贽一声声三哥,喊的韩澧心中慰贴不少。
面色也缓和多了,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趁着风雪未到,我让陆棕护送你与伙计们先乘轻舠先行。”陆贽道。
“这主意不错。”韩澧满意点头。
“我陪你一起,我不走。”韩沅迎上陆贽目光,斩钉截铁,“别又想赶我走。”
“好。”陆贽握紧掌心的温暖,抬手整理她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鬓发,郑重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二人相视一笑,韩沅当然相信,陆贽在,他一定不会让她受伤。
韩三立马拿扇子去敲韩沅那不大灵光的脑袋:“不行,你留在这儿不是添乱吗?”
韩沅被敲的往陆贽身后一缩:“你怕死就自己先回去,总之我不走。”
“诶你说小爷怕死,小爷真若怕死的话会陪着你来找人吗?
陆贽用身体隔开三句话就要打起来的兄妹俩,对韩三道:“三哥不必担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元元,再者,元元留下,不仅不会添乱,还能帮忙。”
陆贽这话可不是搪塞韩三,韩沅留在大宝船上,还真帮了他不少忙。
陆贽目前所剩亲兵十八人,将他们分成三人一组,一人一艘箭艒,然后去韩沅处
第二十八章 夜阑卧听风雨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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