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缨心不是盲的，她能感觉到周温安对她的态度日渐亲密，也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放纵。出征北国前她对自己说家国面前怎谈得上儿女私情，可都已经从边境回来了，她还没顾得上沉下心来听一听心声。

心悦他吗？大概是的。会不自觉地去找他的身影，看到他会很安心，会渐渐地在他面前袒露出完全的自己。

她脑子一冲，问了他一句，“若是我不走呢？”她在他身边已经不知道犯了多少礼制，本想着等当上了朝臣后处理完沈家的事，再辞官出去浪荡江湖，现在却想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果然“情”字害人。

周温安原本平静的眼睛里起了波澜，望着她的眼神越发幽深，马车空间不大，两个人是以面对面的姿势坐着的，中间隔得很近。

目光相对，却不似原先那般如同针尖对麦芒。

“你说什么？”周温安淡淡地语气下藏着喜悦，感觉现在这一刻不太真实。

沈长缨这人便是在没做没说时会考虑许久，一旦开始了就干干脆脆，坦荡得很。“若是不走呢？”

“沈长缨，你有没有考虑过说这话的后果？”周温安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压着什么。

“什么...后果...”沈长缨刚说完，自己就被拉了过去，一只手的手腕被他握住，另一只手被反剪着压.在她腰上，两人鼻尖隔了不到一寸，她的膝盖必须要跪着才能保持平稳，沈长缨这时才清楚地看到周温安埋在平静眸子下面的汹涌情.愫。

完了，引火上身。她试着去挣脱他困住的那两只手，发现周温安力气大得出奇，她竟然睁不开。

果然功夫是不在她以下的。她想起南潼山时的猜测，在此刻证实。

“现在知道了吗？”他说话的气息好像都涌到了她的耳后，红晕从脖子一点点染上了耳朵，将耳后那颗小小的红痣暂时地藏了起来。周温安看了看那颗痣，再把目光放到她的唇上。

只要再往下一点点，就可以吻.上。

他最终还是放开了她的手，把她扶起来，然后替她擦了擦跪在木板上时膝盖处沾到的灰。“好像操之过急了。”像是自言自语，但马车就那么大，话都一字不落地进了沈长缨耳朵里。

沈长缨没说话，心中不知是激动还是踏实，不过始终飘着的那块石头落了地，算得上喜事。

还好马车适时地停了下来，两人没再一起待下去，沈长缨先行一步，飞快地回了北锦斋。

合上门的时候好像心才重新开始跳起来，现在脑子里只剩周温安那深邃的眼神和她被拉近时鼻尖萦绕的松香。

一个是看到的，一个是闻到的。

明明只是去寻一副画，怎么忽然变成了这样？

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冷静，从最开始遇到周温安那日开始回想，再一幕幕回到刚刚。什么都没错，但好像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了。沈长缨何曾在初识一人时，从一开始就那样放肆张扬呢？

当沈长缨在屋里自我冷静的时候，周温安这边也不大安宁。

事情本来在慢慢地朝他所想的方向去走，但今天这一下完全打破了之前的节奏。他有些头疼地翻看今日呈上来的公文，后来索性搁了册子，回墨青居去。在墨青居与北锦斋的叉路口，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拐了北锦斋的方向，去问了问北锦斋中的侍女。

“沈姑娘今日如何？”

“回殿下，沈姑娘今日回来后一直没出过门，也没准我们进去。”

“晚膳呢？”

“已经用过了。”回话的是合彩，她看了看周温安的神情，再补充了一句，“沈姑娘的心情还算不错，大概是在思考什么不便让人打扰吧。”

这一句话让周温安的心着了地，打赏了合彩后回了墨青居。

“姑娘今日要喝酒吗？”合彩隔着门，小声地问沈长缨。

天已经黑了，沈长缨用过晚膳后不得睡，翻来覆去之间就听到了合彩的话，连忙坐起来打开门，“要。”

她接过合彩温过的酒，能将心思暂时转到别的东西上当然最好了，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