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已经点过好几轮了，册子还堆了大半，周温安远远地瞧了瞧另外那张案桌上的人，似乎是睡着了。

沈长缨本不必熬这么晚的，往日里都只等夜灯过一轮便回北锦斋去了，今日看这么晚都是因为周温安多加了那一堆册子，她看完册子后还要强撑着看手头上没看完的书，结果书页都没翻出去，人就倒下去了。

他轻轻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脸，这人果真是要到睡着时才会显得完全无害，他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叹了口气。

“册子没那么急的。”你最重要。

他把她的手往他脖子处带了带，一把抱起她，沈长缨睡得不安稳，但还是没醒，头歪歪地靠上他的胸口。

书房外守着的人也换了一轮又一轮，这时看到周温安出来，都忙着去问这位主子有什么需要的。

“不用了，都回去吧。”天都快亮了，他们也守的辛苦。

那些家仆也当做没看见周温安怀中的人似的，行完礼就退回去了。

他平时走得稳当，今日为了不惊动怀中的人走的比平时慢了许多。到了北锦斋后径直走向内室，轻手轻脚地放下那人然后掖好被子，只停留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北锦斋的侍女虽然平日里与沈长缨打交道的时候会稍微放松一些，但遇了周温安，一个个都回了先前训练的样子，不问不看不听，把自己当做隐身人。

等到周温安走了，才上前去了一个，看了看沈长缨，那人安稳地睡着，睡姿老老实实的，为了不打扰到她休息，也未曾宽衣解带，匆匆退了出去。

等到内室内所有人都走了，沈长缨动了动，侧卧向内。懒得再去解衣，怕又把人引来，最终还是和衣而睡，却再睡不着了。

只怪她睡得浅，在周温安抱起她没多久后就醒了，下意识便是装睡。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及时戳破，要心乱也不能只她一个人乱。一转眼又想起周温安这些日子眼下的乌青，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计较。

次日。

似乎是体谅她，侍女今日也没早早叫醒她，周温安那边也没动静。当她慢腾腾睁开眼，才发现外面天都大亮了。

已是巳时。

她匆匆下床，换了身打扮后就忙着去书房。本以为会得周温安好一顿调笑，却没成想那人也伏在案桌上沉沉地睡着。

这还真是醒都醒不到一起。

天气转凉了，周温安当然不能就这样睡着。沈长缨没急着踏进来，先跟外面守着的家仆说了声，让人去取条小毯来。拿到了薄毯才踏进去，轻轻带上门，要去给他披上。

她绕到他身后，尽量不吵醒他，把薄毯披好，她就该回自己的桌子去了。人刚要走远，衣摆就被拉住了。她回头一看，伏着的那人大体姿势还没变，一只手拉住她的衣摆，眼睛里带有倦意。

两人像什么不好，睡眠不好这一点真是像的出奇。

“醒了？”她也没急着走，“要吃些什么吗？”

周温安摇了摇头，身子还是伏着的，似乎一点儿不在意这个动作与“端正”二字搭不上半点关系。

“殿下本来昨日就睡得晚，今日还如此早起，身子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她苦口婆心的开口，也不知道昨夜是谁熬着看完册子最终在案桌上睡着的。

周温安装作只听到了前一句，“你知道我昨日睡得晚？”

本来想把昨日糊弄过去的沈长缨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出了漏洞，忙补救，“殿下不是日日都睡得晚吗？”不能再在他跟前待着了，她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衣摆，那只抓着衣摆的手没半点要松的迹象。

“殿下再这样抓衣服会破的。”她很是无奈。

“我赔。”

从前遇到无赖时还不觉有什么，打一顿就好了，如今遇到这个“无赖”，这一身武力都没地儿使。

“那要长缨做什么？”不打直接牌总好了吧。

“陪我。”周温安的声音懒懒散散的，两个字都说的很慢。

沈长缨觉得有些不对，周温安平日就是会调笑，也没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