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邺和东夷的战争止在了湖羊关，双方的军队也驻扎在了湖羊关两边，李卿凝和萧珩落脚的镇子离湖羊关不足百里。
整个镇子上就只有一家客栈，李卿凝和萧珩来的时候正好外面下了一场大雪，外面的斗篷都沾了冰霜，李卿凝冷得发抖。
客栈里面生了木炭，但和宫中冬天准备的金丝炭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李卿凝一边喝着熬制的姜汤，一边被炭火呛得咳嗽。
萧珩拿了个手炉进来，递给李卿凝，又去把窗户推开一些。
李卿凝捂着手炉坐到一边，问道：“萧大人，你不冷吗？”
李卿凝本就畏寒，而且从小长在京城，冬日里就算下雪，也不会这么冷，来了湖羊关，一下子习惯不了这温差。
而萧珩一直穿得单薄，李卿凝都怕他冻出一点什么毛病。
萧珩临窗站着，看到下面巡逻的一队士兵，心不在焉地回道：“臣不怕冷。”
李卿凝鼓了鼓嘴，正欲说些什么，便听萧珩又说道：“我们要在这里多待几天了。”
李卿凝轻眨了一下眼睛，问道：“我们不去军营了吗？”
“下面那列巡逻兵，领头的是大都督的亲信，大都督府应当是暂时设在这个镇上了。”萧珩虽然当上丞相的时间还不足一年，但知道的消息以及认识的人都不少。
边境兵权握在大总兵手中，总兵时时刻刻都需要在军营驻守，以防事变。大总兵手下又设五军大都督，能调令各都司兵力，在军中官职仅次于大总兵。
李卿凝听得云里雾里的，毕竟一直在邺京长大，她接触最多的都是京城里没有实权的王侯。
李卿凝捂着小手炉，抿了抿唇，问道：“那现在是谁任大都督之职？”
萧珩扬了扬眉，看着李卿凝，说道：“谢景明。”
李卿凝一愣，皱了皱眉，问道：“他和谢景盛是兄弟吗？”
“算是吧。”萧珩似笑非笑地道。
“这算什么答案。”李卿凝不满地道。
“谢景明虽然被冠以谢姓，但并非谢家的血亲。谢家几十年前阴盛阳衰过，谢家后院的那些夫人侍妾生下的都是女儿，没有一个儿子。”
李卿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过之前在宫中看花名册的时候，也见过连生七个女儿的官家，没想到谢家以前也这样。
“后来谢家夫人怕谢家的香火就此断在那里，便去寺中求子，没想到下山的路上捡回了一个被遗弃的男婴，谢家夫人将那个弃婴养在身边，谁知自那之后，后院接二连三传出喜事，第二年谢家便添了三个儿郎。”
“那弃婴便被谢家当做福星，收做养子，赐了谢家名，也入了族谱。因为在谢家兄弟中年纪最大，所以排行老大，谢景盛是谢家第五，也是谢家老幺。”
李卿凝听故事听得倒是认真，拿着小手炉坐在萧珩身边，感叹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以前谢家与我外祖父家是邻居，我都不太记得他们家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他们家有多少兄弟姐妹。”
唯一记得的，也就谢景盛了。
萧珩笑了笑，对李卿凝道：“谢家早已没落，公主不用花心思记着。”
谢家死的只剩谢景明和谢景盛两人，其他人早已入土为尘，记着做什么。萧珩心中冷笑道。
李卿凝自然是不知萧珩心中所想，只是忽地看向萧珩，问道：“萧大人为何会当我外祖父的养子？萧大人也和谢景明一样……是……是被抛弃了吗？”
李卿凝大概是第一个有胆子探究萧珩过去的人。
萧珩眼神黯了一下，桃花眸中藏着一抹凶恶疯狂的情绪，但被狠狠克制着。
“忘了。”最后，萧珩简单地回了一句。
李卿凝似是还没察觉方才那一瞬的波涛汹涌，不过听到萧珩这么敷衍的回答，也知道萧珩不会告诉她的，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在客栈中休息了半日，李卿凝才恢复了一些精神，萧珩也披上一件藏青色斗篷，站在雪地中恍若宣纸上滴染的一点墨迹。
临时的大都督府在城中无人不知，两人没花什么功夫便问到了路，因为离得不远，李卿凝便不愿驾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