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倘若此时有人靠近先生，便能从他眼睛里的反光中，看到一点点类似于雾一般蒙蒙的不明物体，但此时分明天清气朗。
可惜先生站在台上，众人只能听到他说的话。于是便纷纷出言挽留，更有甚者甚至提出请先生专程为他一个人说书。
但无论台下如何吵闹不舍，先生却始终都是微微笑着。
他垂眼看着众人，就宛如长者看向自家的小辈一般，眼神姿态里都充满了慈爱，但却始终不言也不语。
先生的拒绝像水。
温柔无声，却又带着坚定和不容拒绝。
众人挽留了好半天，却也没见先生表态，于是纷纷遗憾离去。
“……这老先生倒是有意思。”
几人刚回到客栈，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于是姬谦年忍不住道。
上一次只有他没有见到过老先生，所以表现出这般模样倒也正常。
等到众人散去之时，老先生终于从台上下来。
他一边走一边将扇子收好，下一瞬却毫无征兆地朝着众人这边看来。
他目光在苏荼身上的襁褓中停了停，旋即又朝着众人点了点头，露出友好的微笑。
老先生面善，许是说书久了，笑起来更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感染力。
但似乎他只是单纯地打个招呼，并没有久留，或是上前说几句话寒暄寒暄的打算。
眼见着老先生侧过身便准备离开客栈，苏荼皱眉思索了会儿，突然迈步跟上。
“先生！”
此时老先生还没走出多远，闻言便停下了脚步。
像是早有预料似的，见到来者是苏荼后，先生脸上并无讶异。
“年轻人，走路切记浮躁。”
“先生说得是。”第一次被人叮嘱不要浮躁，苏荼心境陡然生出一抹奇异感，但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仙尊便有些惊讶地扬了下眉，“您并不惊讶我前来所谓何事？”
先生瞥了她一眼：“你怀里抱着婴孩，又只身一人前来，还能所谓何事？”
“那您可愿意……”
女人话里话外都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先生叹了口气：
“给我吧……种族并无善恶对错之分，魔族若能为善那也是善，你一个小辈都尚能想到这一点，和魔族和谐共处，我若是扭捏不接受，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您……”闻言，苏荼忽而有些纳闷地看了老人一眼。
但这却并不是因为老人会答应得如此爽快，而是因为他话里的小辈。
原著中的老人，过了这个副本之后就没有什么戏份了，苏荼当时给他的设定是一个云游四方的散修，专以打探魔族趣事逸文为乐。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和原主还有一段渊源？
“您是……？”苏荼抬了抬眼。
一旁的老人去不乐意了。
他顿时一把夺过苏荼怀里的婴孩，放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摸了两下，这才重新抬脸看向苏荼，吹胡子瞪眼的：
“嘿你这小孩怎么回事？你一两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三四岁的时候还给你买过糖葫芦，五六岁的时候还带你背着你师尊那老头子，偷偷跑到人间来玩，你当时还嚷嚷着要认我干爹呢！
……只不过后来去了魔族一趟没功夫再陪你玩儿，结果你就把我忘了？”
苏荼：“……”
这都是原主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记得啊。
但现在看老人的模样，似乎是自己不给个交代，这事儿就没法过了。
于是苏荼只得硬着头皮道：
“自然是没忘的……”
想了想，她又添了句十分中肯的话，增加可信度：“不过您倒还是……一点儿没变啊。”
“我变没变不知道，不过这些年你倒是变了不少。”老人哼了一声，又拨弄了几下怀里的婴孩，勉强算是糊弄过去了：
“行吧行吧，儿大不中留有了徒弟忘了娘……我懂，我都懂。”
苏荼眼皮猛然跳了几下：
“那这孩子就先……”
“等等。”
就在苏荼刚准备迅速做个总结，然后脱身的时候，面前的老人突然又发话了。
“……”苏荼止住话头，旋即抬眼有些疑惑地看了老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