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起身想坐起，可丫鬟嬷嬷都被她支开了，她一个人吃力的撑着胳膊抬高身子。
高奇绩不会伺候人，眼见她这般费力，还是笨拙的把她扶起，在她身后垫了枕头。
贤妃满目慈爱的注视着高奇绩，此时，她的眼中除了他，别无他有。
他甚至能从她琥珀色的眼瞳中清晰地看出自己的影子。
高奇绩有一刹那的失神，他自小被送到皇后娘娘身边养，她对自己从来都是淡淡的。
他一直以为她如她的名字般冰冷无情，却不曾想她还有如此感性充满深情的一面。
高奇绩有些触动，但他还是静静的不说话，不回应。
贤妃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和痛楚。
继续讲述，“康贵妃生下大皇子和七公主，打破了令狐志年的预言，皇上命人将他打了一顿赶出皇宫。
可他不知从何得知，负责给康贵妃调理身体的季洪有令人生子的秘法，他就陷害季洪。
一来是报复，二来想得到他的秘法。
可季家惨案之后令狐志年就销声匿迹了……”
原来竟是这样，至于细节想必只有令狐志年本人清楚了。
高奇绩点头，“母妃您可能还不知道，令狐志年躲到了楚国，又以同样的伎俩取得楚王信任。
所不同的是，他助楚王得了众多的儿子，使楚王室子嗣繁盛。”
贤妃摇了摇头，“这个我确实不知，想来他如愿得到了生子秘法。”
高奇绩想了想，“母妃，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既然令狐志年都已报复季洪，还得了生子秘法，那他为何还在十五年后勾结楚三王子攻打齐国？”
贤妃面色绯红，叹了口气，赧然道：“说来，也是一段孽缘。母妃实在羞于说出口。”
“唉…………”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贤妃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深吸一口气，道：“也罢，今时今日，母妃也只能跟你说了。”
贤妃眼含泪花，目光幽幽看向远方，仿佛开启了尘封已久上了锁的匣子，久远的记忆如流水般缓缓淌出。
“令狐志年对我生出了男女之情，他屡次提出带我走，都被我拒绝，没想到他因爱发狂，因爱生恨。
竟欲掳走你，失败后，他抛下狠话，十五年后再定生死。
当时，我以为他不会善罢甘休，很快会再报复。
我自知能力有限，保护不了你，就忍痛主动提出将你送于皇后娘娘教养。
可谁知他真如自己的誓言般，自那以后，再未出现。
这十五年的风平浪静，让我误以为他不可能那么执着，也许早已娶妻生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直到今年祸事连连，我才意识到，他果然还是行动了……”
一口气说完，贤妃显得有些累，娇喘连连。
但她却倍觉轻松，仿佛这么多年的秘密终于说出口，压在她身上的大石得以移开了一些。
高奇绩沉默不语，母妃虽没有跟他走，但心里终究是有他的吧，不然怎么会苦苦隐瞒这个秘密至今。
只是，季洪使用秘法，有违人道，可他的家人何其无辜，凭什么就该让他们白白受死呢？
此刻，高奇绩不知对母妃该恨还是该怜，她有苦衷，她也很无奈……
犹豫了半晌，高奇绩缓缓伸出手，轻轻地在她苍白瘦弱的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事已至此，该来的终究要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母妃，你且放宽心。
你这般模样，儿臣做事也不得放心，好生将养吧！”
贤妃瞬时眼泪夺眶而出，这是高奇绩第一次对她有这么亲昵的动作。
自他记事起，他就从不许她碰他，更不会主动碰触她！
如此关怀直接的话语亦是第一次说，贤妃喜极而泣，感动欢欣驱走了近日来所有的忧郁。
她反手回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好，我听绩儿的。”
高奇勋告别贤妃，行至锦乐宫院中的一颗梧桐树下时，一片叶子悠悠然飘落，正巧落在他的肩头。
他拿起叶子举高，透过这落叶，仰头望向树冠。
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而这片叶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