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你刚才那么上赶着卖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侯府安危？”
话说的难听粗鄙，刺的杜歆然泫然欲泣，周身摇晃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这是读书人世子哥哥说出来的话。
一双美目，泪水涟漪，看着杜白，一副被伤害到的委屈模样哭诉道，
“哥哥，你怎么能那么说我？”
杜白可不管那么多，侧身直接越过了她拦起的手臂，利落地翻身上马，诗格连忙跟在后头。
杜江天脸色难看，他身边的杨姨娘心思细腻，袅袅上前一步，拦在马前，怀里抱着睡的香甜稚子，一脸和蔼温和地劝导道：“世子别气，一家人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伤了家人的心。再者，世子若是此刻离开，不说歆然小姐委屈，就是侯爷，也是没有脸面呀……”
杜白坐在马上，听这话只觉得恶心想吐。
雨势减小，也不想继续和他们纠缠，眼底冷色凝滞，面上虽是缓和的笑，语气却没啥变化，冷笑道，“姨娘好大的忘性，方才殿下的话，两日之后的朝见，侯爷不得见，本世子还得去。想来，侯爷的脸面重要还是侯府重要，孰轻孰重，不难选吧。”
“呃…这……”
杨姨娘被堵的说不上话，脸色白了些，眼底蓄满眼泪，转头看向侯爷，歪头委屈，抱着怀里的稚子嘤嘤低泣。
怀里的孩子似乎也被哭声惊醒，挣扎着呜呜嘶鸣哭咽了起来，孩子哭声洪亮，却是混着雨声，吵得众人头疼。
“—吵死了——！”
杜江天被吵的头脑发胀，想到刚刚心急举动招来了摄政王的不喜，又听见杜白那番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不孝之言，心里忧虑惊惧怒火交加，气的直接大吼，周围人一时间被吓的不敢作声。
一直低声哭泣的姨娘也被吓的哭声更在喉头，怀里的孩子哭泣不止，她手足无措，连忙递给了身边的奶娘去哄。奶娘将孩子用厚绒裹着，哭声小了许多。
“如今侯府得罪了王爷，但是景和得了王爷赏识，是好事……”
声音低沉，嘴里说出的话，语气带着生硬。
杜江天抬头看向杜白，两人视线相接，眼里含着看不清的情绪。
到底上了年纪，尽管心里气的发疼，可是对着柳氏留下来的孩子，到底是不想让这薄薄的亲情更消减两分。
半晌，捋了捋短须说道：“你骑着这马快速回京吧，别延误了时期……”
“……是。”
杜白眼里复杂，可是一想到派人查到的母亲消息，对于杜江天，心里又带上了恨意。
拱手回应后，策马扬鞭，再也不愿浪费时间和他们搅合。
身后不远处家仆忙碌收拾归置，杜江天看着满地的家当物件，零落的车架，冰冷雨水敲击伞骨的沉闷声音，都让他一瞬间无力面对。
杜歆然被侍女扶着，柔柔走到杜江天身前，身子柔弱，脸上布满担忧，语气真切关怀道，
“爹爹，现下大雨，歆然忧心您身子受不住寒，爹爹先去他们临时搭好的帐子里休息吧。”
杜江天没回她，转头唤来亲近侍从，解下腰间玉佩，低声嘱咐：“德子，此地离玄梁最近，你速速带着此物去面见玄梁太史王刻，他见到此物……不会坐视不理，本侯在此处等着他来……快去…”
“是，侯爷。”
安排完，看着这个女儿，脸色也没有好起来，一副淡容，轻哼了声没有搭理她，转身直接离开。
身边侍女看着侯爷这番态度，不禁忧愁。
“小姐，马车失控小姐身子伤没伤，侯爷问都不过问一句，小姐却为了侯爷身子担忧，奴婢真是为小姐抱屈……”
“算了，我到底不是爹爹最喜欢的女儿……沁儿，我们马上就要回盛京，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免得传进有心人耳里，给爹爹做文章。”
杜歆然眉心微蹙，劝着身边人，手里绞紧的帕子变了形。
“是，奴婢知错了…”
沁儿上前仔细搀扶着杜歆然，嘟囔认错。
天色昏暗，远边的天际有些泛白，雨幕涟涟，这片官道空寂，像只凶猛的恶兽招牙舞爪，勾起了杜歆然深处恐惧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