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知道元帝，那我就不多做介绍了。”顿了顿，荒璃继续说道，“与其他一些世家一样，掌控着昆山城的上官家也是百万年前的神战遗族，存在的时间不比天宫短就是，而这个世家的规矩，你应该也明白些吧？”

“世间万灵，生而平等……”

少年嘴角微微苦涩，望向那高大城门外的熙熙攘攘，仿佛是看到了人潮之中站着的一个日日将百无一用是书生挂于嘴边的年轻书生，在微笑地向他行礼。

书生复姓上官，本名儒，表字孤鸿，在祖龙为万族启灵的时代，他是最早跟随在祖龙身边的生灵之一，后来这些生灵中绝大部分都投入到了修道热潮之中，唯有他一人醉心于书，也导致了当年与他同行之人皆已突破至更高境界，唯有他尚在低境修为。

人族生而孱弱，那些圣族，灵族之人素来瞧之不上，且又因为数量之多，灵性之高，一些强盛的种族也开始以此为血食，甚至豢养。

而这个醉心于书的人族领袖也发现了这一点，想要去与这些种族据理力争，奈何常年不曾修行，又如何争得过那些强横种族？

他也曾找过祖龙，但祖龙因天道而生，后者认为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才是道，才是理，书生受气，冷冷地丢下了“世间万灵当生而平等”之后，便愤然离去。

万族以人为食的光阴持续了两万载，而书生也临近坐化的边缘，他在离开祖龙之后并非没有尝试过修行，但那时的他已近迟暮之年，在寿元耗尽之前，只是修炼到了窥虚之境，这个前半生醉心于圣贤之道，后半生却为人族生路，为世间公平奔波万年的无用书生，在长眠之际说道，“或许，祖龙大人是对的吧，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啊……”

不论生前还是死后，他的子民自始至终都不曾怪罪过他，原本以他窥虚境的修为，能活数千载已是极限，但是凡间人族为他搭建长生祀，日夜以己身灵性为他续命，生生活出了两万年之久。

而其死后，尸身更是千年不变，祖龙闻讯而来，探查之后说道，“圣人体魄，万古不朽。”

他的残躯被祖龙收走，时间一晃，便是十万年，只是任岁月蹉跎，时过境迁，他的长生祀却从来不曾倒塌，甚至于那些被强族豢养已生奴性的人族，也是开始为他搭建长生祀。

某日，天道显于世间，引万灵瞩目，这对于尚在洪荒时代的生灵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天地异象，然而这一次却不是他们以为的某一强族的生灵打破桎梏而产生的，而是由游历世间归来的祖龙身边，那个身形消瘦的贫弱书生所引发。

经过了十万年的同族祭祀保他体魄不朽，又有祖龙踏遍玄灵界寻找其散落在世间的灵魂印记以天道重塑后，书生以全新的姿态重新回到了万灵的眼中。

已然有些懂得了世间感情的祖龙在他醒来之际，向他俯首说道，“阿儒，你是对的。而作为代价，我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将我亏欠人族的十二万年一并偿还。”

然而这个名为上官儒的书生，却并未说话，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转眼之间，数百万年后，神战爆发，这时的人族已然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弱小种族，而是一个拥有无数强大修士的巨型帝国，而其至高的领袖，便是上官孤鸿。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被世人尊称为元帝的书生率千万修士大军阻击神族，而他自己更是一人斩杀数位天境初期，并且以自身圣人体魄硬抗两大中期强者而不伤，为之后无数战役的胜利埋下伏笔。

后神战落幕，祖龙凋敝，作为见证者之一的他，在前者消散之际，书生听到了一句已然变得虚无缥缈的话。

“百万年后，欠人族的十二万年，我会悉数还你。”

书生一如既往地微微一笑，这次他开口了，他说道，“阿祖并没有亏欠人族什么，我是对的，可阿祖你，就是错的么？”

……

“祖龙困于一界，而你困于一族，而今我已脱身，那么你呢？”少年的喃喃声没有被任何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