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还衣衫不整、浑身是血地站在院子里，谢玉让秦妈带她进屋敷药，待会儿再送她出府。
女子跟着秦妈走进房内，随即秦妈拿了瓶药过来。
那女子看了一眼药瓶，弱弱地低声开口，“可否换一瓶药？回春堂的药不知掺了什么草药，奴家每次抹都会浑身起疹子。”
秦妈听了，转身去换药。
一旁准备避让的谢玉闻言，目光扫了秦妈手中的药瓶上贴着的红纸一眼，停下步子，“你识字？”
女子微微一怔，随即有些羞耻地低下头，“嗯”了一声。
谢玉有些意外，风尘女子会识字很少见，能识文断字的一般不至于沦落到烟花之地。
谢玉一时起了好奇心，“你叫什么？如今在何处讨生活？”
女子抿了抿嘴，低声道，“奴家小字阿春，在东巷柳儿眉迎客。”
谢玉见她对答得体，料想以前出身不差。
她淡淡地道，“那地方都是女人受苦，你若不想干了可以跟我说，我给你钱让你赎身。反正我别的没有，钱倒是多。”
阿春双眸一亮，抬头看了她一眼，然而似是想起什么，又暗淡下去，“多谢公子好心，但奴家沦落风尘，这副身子早已脏了，便是出去又能如何。”
谢玉淡淡地道，“有什么脏不脏的，若你非自愿，那便是上苍不仁。你不偷不抢，清白端正，脏的是那些拿银子买你、将你视作货物的人。”
阿春眼底一湿，迅速低下头去，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些话，清白端正四个字，她光是想一下都觉得自己脏了这些字眼。
她想了想，鼓足勇气道，“奴家不奢求能离开那个地方，但有一事想求公子帮忙。”
谢玉道，“你说说看。”
阿春低声道，“柳儿眉新进来了个小姑娘，才十二岁，唤小秋，她还小，不该被卖进去，若可以的话，希望公子能将她赎出去。”
谢玉点了点头，“可以。”
阿春感激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还有，希望公子将小秋赎出去后，能妥善照顾她……作为交换，奴家可以告诉公子一个秘密。”
谢玉闻言，有些感兴趣地挑了挑眉，“什么秘密？”
随即，阿春语出惊人道，“奴家听二少爷喊您三弟，想必您是这相府里的三少爷……奴家听说您是太子殿下最近收的伴读，这个秘密一定会对您有用。”
谢玉双眸微眯，“你听过太子伴读这事？”
阿春立即垂首道，“公子莫误会，奴家在柳儿眉时常会接待一些身份不凡的贵客，听过客人们的只言片语，这才知道此事。”
谢玉静了静，道，“可以，我答应你。”
阿春感激地道，“多谢公子！”
谢玉让秦妈替她上了药，送她离开谢府，又喊来三宝，吩咐道，“你去将今晚的事告诉大管事吴仲义，由他转达给祖父比较妥当。知道怎么说吗？”
三宝机灵地一拍胸脯，道，“少爷放心！今晚是二少爷在府里公然行那等龌龊之事，还把那女子打得快要没命了，是少爷将那女子救下，又掩人耳目地送了出去，这才阻止了咱们府的一桩丑闻！我瞧这二少爷是无法无天了，不仅连太老爷的话都不放在眼里，还想威胁咱们少爷呢，是不管不行喽！”
三宝一番抑扬顿挫的腔调逗得谢玉忍俊不禁，轻拍他的脑袋，“去吧！”
三宝得令，一溜烟跑出了门外，去找吴仲义嚼舌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