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着脑袋，像是校园里做错了事的女学生，双手蜷缩在小腹，一副任人发落的可怜姿态。

龙威看得好笑，险些笑出声。

李冰清身子明显一抖，然后慌里慌张地拿起眼前的一颗棋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大九段国之胜手。

有生之年能够与这种段位的存在下场博弈，于李冰清而言简直是荣幸至极，也难怪她这般紧张。

“贵为棋者，气质，气势，礼仪，一样不能缺。”

龙威收起笑容然后正襟危坐，提醒李冰清：“抬起头，双手贴膝，放缓呼吸，以气立神。”

李冰清偷偷得长出一口气连忙照做，站在旁边的李穆眼睛大亮，果然是高手，一眼就看出李冰清自幼学棋。

李冰清终于鼓起信心，眼神闪烁道：“龙先生，我准备好了。”

“嗯。”龙威点头，面色宁静。

李冰清浅浅一笑，有股半抱琵琶犹遮面的羞涩感。

李穆一把年纪早就洞穿世事，他一见自己这孙女如此表情，嘴角顿时露出几缕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孩子为人内向，寡言少语，这些年下来甚至与陌生人接触的欲望都没有，尤其是男人。

更为关键的在于，沉闷也就算了，性格还倔强，可以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一旦认定的事情，不管对错，谁来劝说都没戏，包括李穆在内。

正因为李冰清这种性格，李穆没少忧虑，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是真的着急。

此刻，李冰清对待龙威的态度竟然出现了一丝半点极其罕见的敬重。

这是好的开头，至少说明她对龙威很信服。

一旦相处久了兴许能潜移默化的改变李冰清的性格，而且彼此都是年轻人，这样感化起来就愈加容易了。

李穆又偷偷看了几眼，心里着实高兴，这也更笃定了他一定要将李冰清引荐为龙威膝下门徒的意愿。

“你的棋风太稳，过于防守，缺乏进攻性。”龙威说完，捻起手中棋子轻轻落下。

李冰清左手攥紧右手捏棋，眉头同时深深蹙起一道线，显然，龙威的这一手落子给她带了不小的麻烦。

“记住，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待李冰清绞尽脑汁落下棋子，龙威迅速落子。

李冰清门猛吸一口气陡然瞪大眼睛。

背负着双手，全程紧盯棋盘局势的李穆也在这一刻震惊不已，随之长声叹气。

楚州本土，最有望成为当今女国手的后起之秀李冰清竟然棋到半路就兵败如山倒。

李冰清错愕得愣在原地，那双秋水长眸布满不解，失落以及震惊。

“可以弃子认输了。”龙威出声提醒李冰清。

许久，李冰清咬紧牙关，鼓起勇气道：“请先生教我下棋，学生一定会加倍努力。”

二十几年人生，这是她首次对一个陌生男人说出这么多的话。

龙威面对李冰清的要求没有半点意外，实际上在李穆急切的眼神里他就看出来了。

微微一笑，龙威反问道：“教了你，我又有什么好处？”

李冰清瞬间哑口无言，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施舍。

龙威的问题很尖锐，但很现实。

在这之前，龙威甚至不知道有李冰清这么个人，凭什么只见过一面就理所应当必须收她为徒？

理由何在？就因为她自信？因为她有勇气？或者说因为那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绝世容颜？

千思万想，李冰清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回答龙威的问题。

除非真得自恃容貌出众，难道要她李大小姐以身相许？

可这也太无稽之谈了吧？更何况龙威看她的眼神，淡定从容，毫无半点情欲，这种人怕是倾城美色不知见过多少。

沉默了好一阵，神情尴尬的李冰清像个迷失回家的路的小孩，神色黯然几乎就要潸然泪下。

“对不起，是我刚才太唐突了，对……不起。”李冰清双手蜷缩，细长的指甲盖差点嵌进肉里。

李穆几次想插话，仔细权衡后还是放弃了。

蹬蹬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