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一听便皱起了眉头，忙问个中缘由。

云白苦着一张脸，无奈道：“坏就坏在，这事儿就连我们，也不能违心站在她那面儿了，”说着又叹一口气，复道，“她多年无子，便替周明纳了一妾。可等那妾有了身孕，流冰便又心里不甘，竟听信道婆之言，做什么求子的法事，还将符水偷偷骗周明喝了。虽说周明身子没什么大碍，可谁说得清将来如何。这可真是，唉······”

一屋子的人听了都跟着叹气，两人相对无言半晌，温澜抬手触了触自己的耳朵，像是担心自己听错了一样。张口欲问，却不知该问什么。

恍惚间犹记得当年意气风发的流冰，仰着脸儿对她说，“那些个阴人邪物万不能沾”······

温澜突然挑了挑眉，振奋了精神斟酌道：“你见到她的面儿了吗？”

云白仍是一脸颓丧，摆手道：“见了。我百般问她，就差拿刀逼她了，她一言不发，悔恨也不像，怨愤也不像。不知她如今是什么个主意。”

温澜又问：“三姐姐怎么说？”

云白又叹：“不相信，说要让人查那个妾。”

温澜略略露出了笑模样，踏实靠住了，道：“查。也查那道婆。我来查，凡有隐情，咱们走着瞧。”

云白刚似要劝，木槿忽然进来了，温澜知道是文六下朝了，忙三言两语打发了云白。一边低声冲木槿吩咐流冰的事儿，一遍抓起一把首饰往头上身上披挂。

转眼文大人进了屋，温澜忙迎上前，却见此人今日春风满面，一派适意。

温澜一下也笑开了，上前拱手道：“啊呀，表兄大得了？”

文六见状忙也连连拱手还礼，道：“多赖指教，多赖指教。”

温澜到底挂心了这么多天，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道：“哪里哪里，我连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谈何指教？”

如此娇态，文六闻言爱得捏了捏她的鼻子叹道：“这可不是玩笑话，当真是多赖你一句话的指教。”

说着张手做请，引着温澜在窗前坐下，又替彼此添上茶，方道：“从前游学之际，我曾与先生讨论：我以为与人相交，最重要的就是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先生曰‘善，但世上能做到者近乎于无’，我说我能。”

此等言论，别人听了少不得暗笑说这是少年人轻狂不明世事，文六说着抬眼偷觑，果见他那师姐一双眼睛亮如星辰，不由露出点笑意，又道：“我自认磊落度日，二十年来，依然是事事无不可对人言。本还心存自满，但师姐之言如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行事无愧，能事无不可对人言；治学精进，能学无不可对人言；思虑周全，能思无不可对人言；文经推敲，能文无不可对人言。人生在世行诸般事之准绳，就是这‘无不可对人言’六个字。”

温澜一双杏目星星点点，其中炙热之意直看得文成玊脸红，她却无有所感。

忽而低头笑了笑，继而温柔开口道：“好了，这下真要立宗开派了。”

文六虽自觉尚有差距，但那差距是时间的沉淀，便没有矫情自谦，反而豪洒道：“为此事当浮一大白。”

温澜亦道应当，果真命人取了佳酿来。

他们两个把酒高乐，木槿也没闲着。又四五日，便带了消息回来了。

这事不说谁也想不到，一说大家也就明白了，那个所谓的道婆，竟是周明的小妾高氏的亲妈，只是高氏被她卖到武威将军府做丫环，多年不来往，流冰竟没查出这一层关系。

这高婆子的确上过几回门，但都被流冰三言两语刺走了。只是这道婆在邻里间颇还有些声望，流冰一时倒未与她撕破了脸。高婆子且还管些妇人事，竟是先于所有人看出了流冰也有了身孕。

便与高氏一合计，想出了一条毒计，寻了些厌胜诅咒之物想要栽赃流冰，高婆子假意不小心发现，抖了出来，流冰也不是吃素的，徐府亦有相熟的道婆，正是当初为温澜正骨的那位，这位有来头，皇宫大内都进过，上嘴唇碰碰下嘴唇，诅咒婆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