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还活着吗?”
“活得好好的。”林旧没好气地回答。经过整整一天的奔波,他们终于到达了弗丽嘉所说的“地方”——距离原城市足有三百公里的天启市。
“要不是带着你,起码早半天。”弗丽嘉把林旧放下,他身上的血早就止住,只是衣服上一块块的血迹尤为显眼,像是雪地里开出了几朵反常的彼岸花。
“要是没有我,早进牢房了。”林旧撑起身子,从树叶间隙中向外看去,城口正路早被警车包围,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对着进城的车辆一个个排查,连后备箱的行李都没放过。甚至一个倒霉家伙运的棉花包都被划开搜查,飘落的棉花在空中打了好几个转,像是在这初春的天空下飘雪一样。
“不会是找我们的吧?”林旧还是不放心,多问了一句,谁知弗丽嘉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当然了,我们现在可算是重刑逃犯,世界通缉的那种。”
“会有赏金吗?”
“会吧……不过我肯定比你贵。”
“那就请贵重的你去吸引注意,方便我逃进去,顺便把地址给我。”
“阿尔多蕾妈妈可是要你保护我,你哪能这么卖队友?”
“我又不是没保护过,烂命就一条,护一回就得了。”
“你这人真奇怪……”弗丽嘉又抬头看了一眼搜查现场那边,“我是真没想到你会给我挡刀,咱俩还没熟到要玩命保护的地步吧。”
出乎意料的,林旧没再还嘴。弗丽嘉疑惑地回头,看到林旧沉思到迷离的眼神。
“林旧?林旧!”
“嗯?”林旧回过神来,“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呢,一下子就沉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呃……不说这个,你有办法进去吗?”
“绕路不就行了。”
“有路可绕?”
“跟我来,你能自己走吧?”
“能。”
他们从树荫下悄悄离开。这个时节风还不大,几片去年的枯叶在地上打滚,和新草混在一起。
为什么那时自己会去救他?跟在弗丽嘉身后,林旧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凭心而论,林旧并不认为自己和她有多熟,自然也犯不上去救她,更不用说像挡刀这样搏命的做法。即使和阿尔多蕾有过“保护”的约定,他也只是把它当做类似员工守则一样的东西,犯不着认真。仔细想想,那时自己扑过去挡刀的时候,似乎并不是大脑一片空白,而是有着一个很清楚的想法:
“我必须保护她。”
怎么回事?这种热血担当的可不是他的风格,他本该是个急于保命,专于逃跑的性子才对。那时的那个想法,那种信念,又是怎么从这颗畏缩怯懦的心中温养出来的呢?
不知道,头一回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明白。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的弗丽嘉突然止步,林旧一个没注意便撞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了?”顺着弗丽嘉的目光,他看到前面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一头黑色长发遮掩着略显苍白的脸,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似乎像个女人
“游丝牵线。”那人开口道,声音沙哑,却还能听出一点女声。
“着墨登台。”弗丽嘉不慌不忙地回答道。
“弗丽嘉,”那人严肃的面庞变得柔和起来,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温柔,“欢迎回来。”
“小游!”弗丽嘉几步跑过去抱住了那人,在她身上蹭了几蹭。
“对了,我来介绍一下……”
“先不急,”被叫做小游的人伸手阻止了弗丽嘉,“先回店里,店主说有事找你。”转而看向林旧,声音重新变得沙哑冰冷。
“还有你。”
几根细丝凭空出现,从他们的脚边开始,一圈一圈围着,瞬息间便造出一只大茧将他们尽数包围。颤动了一下,两下,便像使尽了力气一般四散消开。在丝线的残骸中,几人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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