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武信侯在一旁，石生连看病都看得不利索了。

　　微微冒汗。

　　手脚颤抖。

　　于是，阿月毫不犹豫地将武信侯轰走了。

　　石生终于平静下来，又恢复了无波无浪，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将瞎眼的士兵一通折腾……呃，是检查之后，面露难色：“双眼无事，症结应该在颅中经络。”

　　“那，用药？”阿月试探道。

　　石生摇头：“药石不灵。”

　　阿月有点吃惊：“连你都摇头，此人岂不是没救了？”

　　没救的士兵一听，激动起来。他一把抓住石生的长衣，跪倒下来，痛哭流涕：“石大夫，求您救救我！都说您是神医！你医者仁心！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瞎呀！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阿月却听得惊讶：“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莫非你和石生有过节？”

　　石生冷冷点头：“此人曾经伙同几人，将在下扔到河里，以证明在下是水妖。在下差点因此淹死。”

　　“啊？”阿月大惊：“那你还有脸来找石生看病？果然是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士兵更惶恐了：“小人道听途说，胡乱猜测，冒犯了石大夫。石大夫啊……您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您就赐小人一点药吧！”

　　石生皱着眉头：“不是我不愿意救你。你经络有损，服药难以入颅。”

　　士兵见石生为难，突然大怒。他站起身来，冷笑起来：“石生！你就是想趁机报复我！亏你身为大夫，还说什么医者仁心！我看你是蛇蝎心肠，医德败坏，庸医一个！我要去告诉宛城的老百姓！让他们看清你的真面目！我要让你名誉扫地，身败名裂！”

　　阿月不服气了：“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大夫治不好病，倒底是你的病太重，还是人家大夫有问题？照你这么说，你若不能长生不死，就是人家大夫医德有亏？”

　　士兵一滞，气得脸红如猪肝。他歇斯底里：“石生！反正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治不好我就砸了你的院子！治不好你就得赔偿我的损失！治不好我这一家老小就你来养活吧！”

　　阿月气得七窍生烟：“真是岂有此理！人家大夫凭什么非得给你治？还非得给你治好？治不好你就碰瓷啊？凭什么啊？就凭人家大夫好欺负？”

　　阿月胸中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只听石生无风无浪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只是说药石不灵，没有说不给你治。”

　　阿月一愣，不可置信：“石生，你不会要以德报怨吧？”

　　石生淡淡一笑：“世间对大夫的要求就是这样。你既要有精湛的医术，又要有菩萨般的德行。你要任劳任怨，任打任骂。任何私人恩怨，都不允许。任何七情六欲，都不可原谅。稍有差池，便会被扣上医德有亏的帽子。哪怕疾病回天乏术，也会被赖成大夫的差错，被千夫所指。”

　　阿月苦着脸：“这……这哪里是大夫？世人要的，大怕是神吧！”

　　石生没有答话，只是将士兵一扶，往里间走去。

　　阿月想要跟上，却被石生一拦：“我要给他施针。此术隐秘，不容打扰。”

　　说完，石生便将里间房门关闭。

　　只剩下阿月，好生不爽：“防着我？怕我偷学啊？破大夫有什么好？不就是软柿子嘛！才会被世人拿捏如斯！世人的怨气，不撒在你们身上还撒在何处？”

　　一旁的小二憋着笑：“月啊月，你当软柿子是闺蜜，软柿子大怕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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