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我们医生日日面对黑暗，也要夜夜心里有光。——唐韵

我们做记者的才不要忍气吞声，就算是闹翻天，也会挺直自己的脊梁骨。——朱景行

*

“来，你们看，就是这家无良的医院让我孙子就这么死了。”

“我儿媳妇身体好得很，胎位也稳，怎么可能生不出来孩子。”

“这家医院医术不行就算了，竟然还把责任推给我们家属，你们说这还有没有天理！”

唐韵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刚走出病房，就远远看见走廊里乱哄哄的一片。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推搡着，叫嚷着，嘴巴里还不断地说着些什么，表情十分狰狞。

旁边紧紧跟着一个有些微微驼背的中年男子，头发像鸟巢一样不羁地堆在头上，像是好久都没有打理了。

他手里拿着几张纸，后面的摄像机闪光灯闪烁个不停，不知道是拍纸，还是拍人。

“怎么回事？”唐韵皱着眉问护士李晓雨。

她就倚着门，漂亮的五官被口罩遮住了大半还是难掩惊艳，几缕头发垂在脸颊两侧，白大褂有几道褶皱，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

“这怎么还有记者，出什么事儿了？”

唐韵还在不动声色地探究远处的情形，就被李晓雨一把拉住，挽着她的胳膊转身往病房里走。

李晓雨哼了哼，不屑地瞥了一眼门外，这才回答她：“还不是昨天晚上那个生孩子的孕妇，这她公公婆婆，一大早不知道从哪里请了那么多记者，估计打定主意敲诈医院一笔。”

唐韵摘下口罩，又喝了几口水，拉开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她是夜班，因为一台急诊手术耗时较长，换班时间已经过了。

唐韵也就坦然坐着，听着李晓雨给她科普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

“这是张主任接手的一个产妇，送过来的时候，羊水破了，早产。”

“这个产妇的公公婆婆非得坚持顺产，说什么顺产的孩子聪明。没想到产妇中途没了力气，婴儿头部卡住了怎么都出不来。”

“哎，然后张主任用了吸胎器，但是孩子倒是出来，可是已经没气了，联合几个儿科医生都没有抢救过来。”

李晓雨说完，脸色也有些惨白，“那个产妇知道了，当即就昏了过去。”

“我当时也在产房，我们真的尽力了，可是孩子没救回来……”

唐韵拿了一张纸，擦了擦她的眼泪，“我知道，我们虽然见惯了生死，但是我们也不愿意见到任何生命就这么凋零。”

一墙之隔的门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沉重的闷响。

紧接着难听刺耳的谩骂越发响亮――

“这医院都治死了人，你们还排队坐着干嘛？等死，也比在这家医院好。”

“我告诉你们，我孙子死了，至少赔偿100万，要不我和你们没完。”

……

“不好意思，你们妨碍我们医院的工作了。”

李晓雨紧张地看向唐韵，唐韵也有些手足无措，这是张主任的声音。

李晓雨眼圈还红红的，抓住唐韵的衣角，微微颤抖，“张主任刚刚下班了，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办？”

唐韵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握了握李晓雨的手。

张主任这是撞枪口上了，估计病人家属看见了，更加没办法善罢甘休了。

“记者朋友，你们快拍，这医生打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