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那两位估计吃不上这么正宗的炒凉粉,唉,算了,不提他们了,提起就觉得烦。”布兑说。
胃里有东西后,布兑的进食就开始慢条斯理,他万分真实地品鉴应该该做的凉拌凉粉,又库库炫下去一大半,给出了十分高的评价。
“美~味——”
应该该却觉得还是要告诉布兑,至少让他放下心来。他为自己盛了一碗冬瓜丸子汤晾着,说:
“我离开帝都的时候,布氏的职业经理人已经进公司了。哥,你会觉得遗憾吗?”
布兑摇头,“继承布氏本非我所愿,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而是按部就班走他们为我安排的道路,我总有一天会变成一棵枯树,枯死在帝都。而现在则不一样了,我走的是我想走的路,虽然艰难,但生活很充实,很美满。”
虽然最近过得超级惨,但还好有应该该在身边陪着!
其实应该该想表达的意思是,如果布兑继承布家,就不用再为投资的事而烦恼。但布兑似乎一开始就没这个打算,应该该虽然不太懂,但还是点头。
“哥,你讲的话和我妈妈说过的话很像呢,”应该该将筷子竖在碗中,两只手交叉,手心向下撑着筷子,手背撑着头说:“妈妈说她的愿望只是让我活着,做想做的事,开开心心过每一天。毕竟我这个病活不过三十岁,离死期不远了,剩下的时间只要开心就行。”
他就这样风轻云淡地讲述了自己的感知迟缓症,以及带来的后遗症——早夭。
布兑现在虽然是他名义上的监护人,但也并不清楚感知迟缓症的后遗症,在寿命这一方面也有影响……
他沉默了半晌,问:“无解吗?”
应该该点头说:“无解,感知迟缓症会持续损坏患者的心脑血管健康,要么在三十岁的时候心脏与大脑彻底衰竭而死,要么在此之前变成疯子。”
他笑得眼睛弯弯,冷静得不像是必死之人,也不像是要变成疯子的精神病患者。
“放心啦,哥哥,倘若有一天我真变成了疯子,一定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应该该安慰布兑。
气氛实在是太沉重,应该该又连忙转移话题:“说起职业经理人,妈妈曾经也为应家培养过一个职业经理人,我记得那是个在孤儿院里没被领走的少年。妈妈和爸爸资助他上完了大学,但刚成年就被他的亲生父亲接了回去。”应该该努力回想,“我还没见过他呢,爸爸妈妈本来想培养其他人,那位少年却说他一定会回来,但……”
但直到应家夫妇车祸出事,他们精心培养的职业经理人都没有回来。
布兑拍了拍应该该的肩膀,叹气:“听起来,咱们伤心事真多啊。”
他的目光又移向了桌面上的拌凉粉,忽然想到一件事,问:
“该该知道伤心凉粉吗?”
应该该摇头。
布兑解释:“就是吃了会哭得很伤心的凉粉,当然,是被辣哭的。如果你我现在对着哭,桌上这盘凉拌凉粉也能叫伤心凉粉。”
应该该:“……”
“因为互诉伤心事,要吃伤心凉粉。”布兑嘴一瘪,做出要哭泣的模样。
“好了,打住。”
应该该默默为布兑盛了一碗冬瓜丸子汤,试图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刚好这时候布兑的手机响了,他到客厅接听,发现是陈主管来找茬。
“怎么可能呢?陈主管,所有的方案我都直接移交给了boss,他说没问题的。”布兑使出他的社畜必备糊弄大法,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翻了个白眼,“留痕我是肯定留痕了的,其他员工跟我的工作进度一样,明天工作时间再问吗?”
说完这句话,他把手机打开静音丢沙发上,让陈主管自己骂自己去。
布兑回到餐桌,应该该疑惑,又有些担忧地问:“就这样放着不管,真的没问题吗?”
布兑挥挥手在餐桌前坐下。
“他自己骂累了就挂电话,没问题的。还不是我太能干了,之前挤出时间提前完成了项目,他看我不顺眼。”
布兑一向都很有配得感,应该该稍稍放下心来,又问:“那平时陈主管在公司里,不会给你穿小鞋吗?”
“穿了啊,”布兑说,“跟我合伙的同事要请假去帝都拉投资,他估计就是因为这件事来找我麻烦。不过不用担心,职场如战场,将军我能应付。”
他看应该该还是有些担心,也转移话题:“先吃饭,还要不要惊喜了?”
应该该想起他之前也提到过,问:“什么惊喜?”
“惊喜说了就不是惊喜了。”布兑故作神秘。
应该该:“哼。”
次日中午。
布兑美美吃完应该该送来的饭,然后接到了快递员的消息,得知产权证已由专人送到了果城。
这就是他要给应该该的惊喜。
身为应该该的监护人,他以监护人名义向相关部门提出请求,要求帝都派专人送回产权证,并且还委托从前的朋友帮忙看着应该该家,毕竟那是应该该现在名下唯一的房产了。
“行啊,我马上来。”布兑放下电话。
送产权证的专人在公司旁边的商业街,布兑打算亲自去取,这样比较保险。
他跟其他同事打了招呼,然后下公司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到大道上去。正午的阳光很毒,晒在皮肤上甚至有些发疼,但布兑依旧心里美,感觉这阳光都不那么烦人了。
他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看到一辆逆行的红色三轮车。
“不行了,不行了,它们要被晒死了。”三轮车上的人不停碎碎念,慌乱无比。
“啊!”布兑大叫一声。
他心里还念着应该该的产权证,下一秒,整个人飞出去两三米远,砸在滚烫的柏油路上,嗷嗷叫唤。
“我去,我撞人了!”红色三轮车的主人也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