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裂痕在分解他肉身的同时,他身体内却涌出煞气,把他手臂重新如瓷器一般拼合。
谢景升的手臂微微颤抖,那三柱长香此时在他握来重逾千斤,他却并没有将其抖落,而是又道:
“人走阳、鬼走阴。神归庙、鬼归坟——”
鬼咒一念的刹那,在他的身下出现了一道道血脚印。
“谢氏谢景升,鬼葬引路人,以我脚印,丈量鬼路。我走一步,鬼跟一路,跟我行!跟我行!跟我行!”鬼咒念出口的刹那,提灯厉鬼的身影原地消失了。
鬼哭哀嚎并没有绝止,反倒仍响彻万安县上空中。
与此同时,谢景升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无形的阴影跟在了他身后,像是一座随时会倾塌的危山,一旦坍塌,会将他埋葬其中。
这会儿已经没有后悔药可吃了。
谢景升咬紧了牙关,艰难的将鬼引住。
大小范一见谢景升吃力,连忙上前相助。
……
就在这时,赵福生饱受鬼火灼烧之痛,正神智不清之时,突然纸人张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赵福生,你何其有福,竟有人甘愿连命都不要了,要帮你引祸。”
令纸人张刮目相看的是大小范。
这两个少年心狠手辣,当初与他有交集时,贼眉鼠目,为求自保,不惜害无辜者性命——最初赵福生就是险些命丧于二人之手。
她侥幸死里逃生,纸人张不明白她为何不报仇,反倒留这两个祸害在身旁。
可这两人不止没有再加害于她,反倒如今与她站到了一路,甚至甘愿为她出手。
“你怎么做到的?是否给他们下了咒?”
如果不是纸人张感应得到这两兄弟还是活人,他甚至都要怀疑赵福生早将二人练为鬼奴了。
“你将火吐出,自顾自逃命去,还能得救——”纸人张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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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火一入肝肠,神仙难救。”
赵福生认为他以自身之恶煞蕴养鬼火,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又何偿不是他饱受鬼火折磨、影响,心性逐渐恶毒。
“你能以自身为灯,我也可以。”
赵福生死死闭紧嘴巴,欲将火吞入腹中。
“嘿嘿嘿。”
纸人张听闻这话,心生冷笑:
“你还不明白么?这是一团鬼火、恶火,集世间之恶、之坏而成,它破坏力惊人,你纵使意志过人又如何?在鬼火煅烧之下,迟早心境崩塌,只想杀人夺取信徒。”
他话音一落,便见赵福生的面庞被照亮。
她此时身高数丈,头大如斗。
诡异的火光从她脑袋内部亮起,将她的皮肤照得透亮。
火光从她眼睛、鼻孔、耳朵照出,肌肤被灼炙烤得‘嗞嗞’作响。
在她皮肤下,无数黑点浮出,化为一个个冤魂厉鬼,冲击着她的皮肤,带来灼烧灵魂的剧烈疼痛。
这种痛苦十分特殊,绝望、无助、恐惧形同藤蔓,缠绕在赵福生心头,拉拽着她沉入无际深渊之中。
火光之内孕育了同山县百姓积攒数十年的血腥恐惧,它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泄,想要咆哮,想将所见、所触、所感及所爱、所恨的种种俱都裹挟入这火焰之内,烧得一干二净。
它想要展信徒,想将痛苦平分,想让所有人感应到它的痛。
‘砰砰砰’,这些黑灰似的小点代表着一道怨魂鬼伥,它们想要散布、标记,把内心的冤枉以其特殊标记的法则方式,‘呐喊’而出。
“你纵有千般手段,有大慈悲心肠,可那又如何?”纸人张喃喃的道:
“这是怨恨之毒,是煞气之源,是愤怒之火,它无法被压制,无法被接纳,也根本控制不住——”
他说这话也不知是感叹还是嘲讽。
话音一落间,赵福生意识有片刻的被掠夺。
她这一刻感觉自己好似成了提灯的‘厉鬼’,想挟带着灯笼在世间游走,收纳生灵性命,把恐惧传播进千家万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