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垂眸看见楼下客厅里坐着个俏丽的女人背影。
她端坐在沈时舟对面,一头长发乌黑柔顺,身上雪白的缎面长裙衬得人玲珑白净。
沈愿心一惊,瞬间转动轮椅退到墙后。
林雾来了!
沈时舟正在见的客人居然是她。
保姆好奇的问:“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沈愿眸子收束,额间冷汗涔涔,“没什么,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您先去忙吧。”
保姆觉得这人古怪,但也没多问。
二楼楼梯口距离客厅很远,沈愿只能隐约听见林雾和沈时舟说话,不过依照林雾的反应来看,她还不知道他也在这里。
沈愿用力握住扶手,慢慢靠墙坐下,隐匿在了黑暗里-
林雾和沈时舟聊了整整一下午。
不得不说,沈时舟的言谈举止完全对得起他的身份,这个男人和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一样优秀得体、面面俱到,就像柔和版本的沈愿,任何人和他聊天都不会无话可谈。
不过今天林雾和他不像先前那样合得来。
中间她一度想要把手里的茶泼到他脸上去。
沈时舟说:“沈愿他有今天都是他咎由自取,无论他现在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同情他。一开始我还想过把他带回来,可后来我又想,不如索性让他死在外头,也免得扰了我父母清净。”
林雾震惊,“你们是亲兄弟,怎么能这样对他?”
沈时舟却只是淡淡一笑:“当初我父亲给他铺好一条康庄大道,只需要他乖乖听话就可以。可他偏不,他自诩正义,不愿意通过任何不公平手段抢东西。他固执、愚蠢,坚持要去散爱心、去当老师……最近他把父亲气到昏迷,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安心去当老师。”
“可笑。”沈时舟的视线若有若无往高处瞥了一眼,又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林雾回头,什么也没看见。
她又皱眉,“这是你们父母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父母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这些年我给家里做不少思想工作,现在他们一致认为,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也挺好的。”
林雾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也有个弟弟,但她永远想象不出自己什么情况下能恨林昱恨到这地步。
她想来想去,“你莫不是怕他和你抢家产吧?”
沈时舟不由得嗤笑一声,起身送客,“林小姐,即使他回来,也得不到什么,从小到大,我才是最受宠的那个。”
这人居然能问心无愧说出这种话,林雾简直无言以对,她站起来,环顾屋子一圈,“沈先生,其实我对你们家事无从置喙。我只想要沈愿,请允许我再问一次,他当真不在这里么?”
沈时舟笑容依然优雅,淡淡的视线又莫名往楼上飘去。
林雾会意,停滞几秒,猛地回头。
但依然什么也没有。
宽敞明亮的楼梯空荡荡,他们家没有宠物,干净到一粒灰尘一根毛发都没有。楼梯尽头是一堵墙,往右延伸而去,就是二楼房间。
林雾将信将疑,拎起自己的包。
她往外走了两步,忽然,转身拔腿朝楼梯跑去。
“林小姐!”
林雾没管沈时舟的呼喊,情况紧急,她可顾不上什么礼貌教养,在别人家里一路飞奔,直接跑上二楼。
她伸腿迈过去,转头看见走廊里空无一人。
不可能!
林雾咬着牙,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一间一间打开房门,大喊着:“小愿!别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
二楼房间都没锁门,林雾每打开一间都要进去仔细搜查,床底、衣柜、卫生间……一个也不放过。
很快咚咚咚的脚步声就传来,一个腰围裙的女人惊恐的冲过来阻止她,“这是要找什么啊?这可不是让你这样乱翻的地方!”
“您是这家的保姆?”林雾赶忙跑过去握住她的肩膀,“请问沈愿在家吗?”
保姆身后,沈时舟也走了过来。他嘴唇微抿,眼里情绪情绪晦暗不明。
保姆惶恐回头的看沈时舟一眼,又愣愣道:“谁?”
“沈愿。”林雾重复,“小愿啊!”
保姆呆呆的,摇了摇头。
林雾怔住。
保姆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说谎。难道,沈愿真的不在这里?
她刚才把二楼每一间屋子都找遍了,别说沈愿了,连个人影都没有。先前进门时她还特意留心过一楼,看上去也没有任何沈愿的影子。
沈时舟手插兜叹了口气。
林雾抬手抚过额前碎发,她太着急,脑子都发烫了。
“抱歉,是我冒昧了。”林雾努力稳住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提着包匆匆下楼,“请原谅我。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了。”
她的身影很快在门口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