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斯臣站在原地,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将车钥匙随手抛给泊车员,抿了抿唇,随後慢慢跟上去。
十分钟後,壁球馆内。
曲凝换好了运动装,系好护腕,束起头发,站在球场中央,手中球拍被她紧握。
一球砸来,她精准回击,球迅猛砸向前墙。
曲凝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挥拍回击,球声在四壁间炸开,带着压抑的情绪在密闭空间内反复回荡。
她回球凶狠,手腕带力,每一球都精准利落,不像在打球,更像在发泄。
闻斯臣站在另一侧,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没说话,也没躲避,直到,球向他飞来,他才专注接住每一球。
半小时後,壁球终于滚到了场边。
曲凝甩开护腕,喘息着,闭眼仰面倒在球场中央,额前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眼尾泛红。
闻斯臣走近,伸手为她拧开水瓶,递过去。
曲凝睁开眼,看他。
灯光自他头顶倾泻而下,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光影交错的剪影中。
熟悉的高大轮廓,冷峻的眉眼。
这一刻像极了那年的瑞士。
她狼狈地摔倒在他脚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冷冷的讥讽与不屑。
时间像是倒流了一瞬,刺得她喉间发紧,鼻尖发酸。
常潇然曾问她,怎麽会嫁给闻斯臣呢?
那时,她给他们荒唐的婚姻,定义过一个美名——一见钟情。
起码,那时她是这麽以为的。
陌生的异国他乡,一个冷漠善良的俊俏男人没有英雄救美,但他细心地给迷路的孩子找家人。
他俊朗冷峻,绅士有礼,哪怕坐在酒店那场荒谬的相亲宴上,明明不耐,却没有给任何一位女士难堪。
她偷偷以为,那就是喜欢的开始。
可如今想来,那不过是她自编自导的一场独角戏。
尽管,他苏醒回国後,她天天和他作对叫嚣,她也不曾怀疑他那时侯的真心。
而此刻,她真的好恨这样的男人。
恨他这副冷静得体的模样,恨他那颗算计精准的心,更恨自己不知疲倦地靠近过这样可怕的他。
她闭了闭眼,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那口堵在胸口的气。
耳边是壁球场里渐渐安静下来的回音,灯光仍亮着,汗水从眉间滑落,滑进眼里,涩得发痛。
他朝她伸手。
曲凝慢慢转眸,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站了起来,又接过他手里的水。
闻斯臣见她还愿意握住他的手,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松动。
可那点松动转瞬即逝。
曲凝仰头灌了几口水,擦了擦唇角,面无表情看向他。
闻斯臣望着她,喉结滚了滚,“发泄完了吗?”
曲凝盯着他,忽然扬手,一记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清脆得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