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被吻得头晕目眩,只能在换气间?隙声音不稳地喊“舅舅”,喉间?溢出?呜咽,试图以此唤醒男人的理智。
牧霄夺贴着他的唇面,灼热的气流喷在面颊,激起怀中人的不断畏缩。
他的声音喑哑,藏尽恶劣的心性和压抑到极致的执念,“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盛愿,你想放弃我,你不想看到我,对吗?”
男人的一呼一吸仿佛都能牵起盛愿的颤抖,在这悬殊的力气相较下他似乎只能做任人摆布的一方,拽着他的衣领急促喘息。
盛愿听见这句话,不知想起了什么,手臂一点点从男人脖颈滑落,缩回自己胸口。像受伤的小雀,耷拉羽毛,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个令他挣扎绝望的夏天。
他颤抖着声音,将深藏多年的不堪心事?全部倾倒而?出?,“因为、因为他们都说你要结婚了,我原本不信,但是我看见你带着其他女?人参加宴会……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别人都夸你们般配,我听见的时候简直难过得快死了……”
盛愿望进?牧霄夺近在咫尺的晦暗黑眸,红透了眼眶,“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穿着那条该死的红裙子去你房间?的时候在想什么,我喜欢你已经到了可以放弃自尊的地步,我不想你结婚……又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女?人!”
牧霄夺如梦初醒,捧住盛愿的脸,感受到温热的水流顺着他的指骨滑下,把人禁锢在怀里低头吻去他脸上的眼泪,“阿愿。”
盛愿抽噎不止,眼泪一颗颗滚下,一张脸满是泪痕,这些年的委屈和无助全部翻涌而?上,“可是你把戒指都摘了,我能说什么,我又有什么资格对你说不要结婚……我连叫你的这声舅舅都名不正言不顺,出?现在公共场合都要被别人怀疑身份。如果我不离开,就要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结婚、娶妻生子,我光是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是他爱错了吗?
下一刻,牧霄夺用力将他拥进?怀里,炽热的体温和心跳密不透风的将他包裹,围出?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吻落了下来?,极尽纠缠。像是要将这么多年所?有的隐忍、挣扎、患得患失,以及满腔爱意?,通通发泄出?来?,咸涩的眼泪流进?两人的嘴里。
“我只有你,从很久之前,我就只能看见你……”
两年的巨大空白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望不见底的沙漏,从分离的那一刻倒转,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粒沙落下。
直到重逢的那一刻,流沙才停止落下,将沙漏底彻底填满,另一端的空洞却无以弥补,露出?其中的挣扎与煎熬。
他们的脚下是一步踏错就会失足坠落的深渊,而?他们是只能活在对方注视里的囚徒。
浴室白雾蒸腾,磨砂玻璃门后人影晃动。
盛愿坐在水波荡漾的浴缸里,全身挟裹在温热的水流中,细腻的白肤透出?淡粉,眼角揉一抹淡红。
他被水汽熏得?晕晕沉沉,睫毛洇起了一小片湿意,像是沾水的蝶翼,很沉重,坠着他昏昏欲睡。
“困了?”
盛愿拖长?音“嗯”了声,向后枕着浴缸沿,透过朦胧的水雾看他。
牧霄夺满手泡沫,绾过盛愿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轻轻揉捏按摩,算做把?人给?惹哭的赔礼。
盛愿心安理得?享受着男人细致周到的服务,声音清渺得?像雾,“……舅舅,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吗?”
牧霄夺不知道?他的思绪又拐进了哪条岔路,才会没头没尾冒出?这句话,回答道?:“记得?。”
“什么样子?”
两年前,他们从香港回到大陆不久,洪珠仪给?牧霄夺寄来厚厚一本相册,里面都是盛愿小时候的照片。
牧霄夺翻看过几遍,加之从前的记忆,略一沉吟,淡声道?:“很可?爱,古灵精怪的小鬼头。一想起你的小时候,就让我觉得?当初把?你送回盛家真是错误,如果我能把?你亲手养大就好了。”
盛愿泡在热水里,身体悄悄往下滑,浮在水面的泡泡逐渐漫过他的小半张脸。牧霄夺俯身去捞人,沾了水的手指忽然向他一弹,直蹦了几颗水珠在他脸上。
盛愿的眸中泛起狡黠笑意,依旧是一副小孩子脾气。
牧霄夺猝不及防被偷袭,不由得?失笑,又听见他翘着尾音问?:“那要是你把?我亲手养大,你还会喜欢我、和?我在一起吗?”
对于盛愿天马行?空的发问?,牧霄夺一向会用不过脑的答案碰运气。此刻却罕见的被这个?问?题难住,轻微低眸,似乎真的在专注思考。
盛愿直勾勾追着他的眼睛,势必要刨根问?底的模样。
少时,牧霄夺得?出?答案,气势游刃有余,不动声色的将问?题抛了回去,“那要看你,你如果把?我当做哥哥,那么同辈之间的身份转变倒是容易。但是你如果叫我一声别的,可?就要费点劲。”
精明?的商人,嘴上的好处都不让半分。盛愿听不懂男人藏藏掖掖的话,神色呆呆,“……叫你别的什么?”
牧霄夺但笑不语。
思虑片刻,盛愿像被点醒,蓦然理解他不清不楚的笑,“你该不会是想要我叫你爸爸吧?”
“说不准,就你小时候那傻乎乎的、谁都能拐跑的模样,我可?太有可?能刚成年就多了个?儿子。”牧霄夺佻笑道?。
盛愿明?眸善睐,眼神专注直白,“可?是……我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你,都会喜欢上的,才不管你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