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保守治疗的效果不理想,指标波动很大。”路建成看向他,目光沉沉,“移植……需要尽快提上日程。各项术前准备,你得配合起来了。”
暖风出口嘶嘶地送着热流,却无丝毫暖意。
江复生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手。脑海里飞快地掠过几个日期,so还没开始,他需要时间。
“爸,”他再抬眼时,脸上流露出几分属于少年的忧虑和挣扎,“我和陈贤若下学期开始进集训营。”
so集训营,他知道,不过这没路鸣宴重要。
路建成静静地打量着江复生,但这个18岁的孩子,比大的更优秀聪明,将来能不能为鎏金效力,还是个未知数。
“鸣宴只能等半年。”权衡几分,他闭上眼睛,“复生,爸爸不想逼你。”
“嗯。”这一次混过去很轻松,江复生承诺,“够了。”
空气安静下来,少年的目光无意间掠过路建成敞开的羊绒大衣前襟。内侧口袋边缘,露出一截钢笔的笔夹,金属材质,在车内昏黄的光线下流转着低调而润泽的光。
笔夹上,一个极小的、独特的logo一闪而过,loours。
心脏猛地一跳。
那个标志他记得。
和陈贤若逛ifs,她被橱窗里一套陈列的钢笔吸引,拉着他进去看过,这款全球限量发行100支,早已售罄,橱窗里那套是非卖品。
贤若当时还惋惜地嘀咕了一句“真漂亮,可惜没了”。
而此刻,这支早已售罄的限量钢笔,正别在路建成的口袋里。
江复生的视线状似无意地、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再次飘向那支钢笔,然后飞快移开,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路建成捕捉到了他细微的动作和眼神。
“怎么?”年长者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落在自己胸口的口袋上,又转向江复生。
江复生像是被看穿了心思。
“没什么。”他停顿了一下,“这笔说是特别难买。”
路建成看着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底深处那审视的锐利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缺席的这些年,或许是对这个流落在外、如今不得不“有用”的儿子的些微补偿心理,又或者,只是觉得一支笔而已,能换得他更懂事的配合,很划算。
他伸手,从容地将那支钢笔从口袋里抽了出来。金属笔身在光线下泛着冷感的光泽,木质笔杆纹理细腻。
“喜欢?”路建成将笔在指尖转了一下,语气平淡。
江复生点了点头,眼神跟着那支笔移动。
路建成沉默了两秒,将钢笔递了过去。“拿着吧。考个好成绩。”
这么容易。江复生愣了一下,双手接过。
“谢谢。”
路建成不再说话,重新戴上了眼镜,摆了摆手。
谈话结束的意思。江复生攥紧那支冰冷的钢笔,推开车门。
凛冽的寒风瞬间灌入,吹散了他身上那点虚伪的暖意。
操,装不死这个姓路的老东西。
江复生独自站在小区门口,眼底不见底地沉寂。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从他脚边掠过。
他转身,朝着那栋老旧居民楼走去,手里的粉色小狗叮叮叮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