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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村>驭君 作者坠欢可拾 > 第219节(第1页)

第219节(第1页)

一瞬间,所有人心头都掠过一句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大半个时辰后,皇帝这口气缓了过来,咬牙道:“太子碌碌,无益于国!”

太子厌烦道:“陛下,并非臣无能,实是臣手中之权,不过斗大,若是僭越,轻言军务,只怕贻笑大方。”

皇帝抬起左手,将榻上一只瓷枕掀翻在地,瓷枕重重跌落在地,碎做三四瓣。

他含糊骂道:“乱臣贼子!”

太子垂首不语,吴鸿喆等人更是装聋作哑,大气不敢喘。

因为无人回应,天子的雷霆之怒并没有震慑人心,反而显得可笑。

皇帝哆嗦半晌,想到魏王,若是魏王不死……

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想,费力道:“传朕旨意,有奏曰莫聆风擅造火药、刀剑,屯兵宽州,命其即日起班师赴朝奏事,另调福州大军统制,暂代宽州。”

太子又道:“陛下,莫聆风不遵时,该如何处置?”

皇帝一口心头血在喉咙里翻涌——太子要让他把昏君之名,一担到底。

他一字一字道:“连发三道敕令,再不遵时,命福州唐百川为大军都统制、经略招讨使,调锐兵十万于济州城外,镇压逆贼。”

太子立刻道:“臣这便去翰林院草召。”

皇帝吐出最后一句话:“不用翰林院,由枢密院急递,日行五百里。”

“是。”

太子与枢密院齐齐应声,皇帝挣扎着坐起来,看着帷幔上那几个晃晃荡荡的影子,怒不可遏。

都是不忠不孝之徒!

他想到邬瑾死谏,想到廷杖都打不断的脊梁,想到宁死不屈的风骨,眼前这些,和邬瑾相比,这些人只能算是魑魅魍魉。

他喉咙里翻涌的那股血再也抑制不住,“噗”一声喷出来,整个人笔直往后倒,重重砸在御榻上,两眼瞪着床帐,气息落了下去。

“陛下!”

第384章国丧

元章三十二年十一月十三日,皇帝怀抱着怒火、不甘、仇恨、遗憾,种种不满,驾崩于文政殿,太子命翰林院计祥为先帝起草遗诏,拟定嗣君即位、州官举丧、尊皇太后等事。

十一月二十日,宽州举丧,易服不食,邬府中未发麻衣,只让仆众换上素净衣物,厨房里不起烟火,备了许多冷食。

子时,满地雪光,知府衙门门户紧闭,寂静无声,内衙门忽然被敲响,门子迷迷糊糊起身,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开门闩,门刚开一条缝隙,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门子毫无防备,被夹在门扇和墙壁之间,征愣片刻,骤然回神,赶紧推动门扇,从夹缝中钻出,再往外一看,眼中不见人影,只有一片白雪茫茫。

他回头看去,就见两道熟悉的人影消失在夹道上。

“莫将军?”

他迟疑着是否要上前禀告时,莫聆风和殷南已经进入内宅,叩响垂花门。

自今年入冬后,邬父身体差了许多,时常病痛,邬瑾住在后宅东厢,夜里警醒着神,听到父亲痛呼声,便起床去给邬父上药揉捏,抱邬父去解手。

邬母住在正房,睡的轻,听到叩门声立刻惊醒,翻身坐起,趿拉着鞋起身,披衣出门。

她迈过门槛,走下石阶,就见开门的仆妇扭身过来,似是要往邬瑾处去,见邬母前来,仆妇松一口气,正要开口,邬母已经走到门边,看向莫聆风。

她许久不曾见莫聆风。

莫聆风出现在此,已经十分突兀,她的穿着打扮,更令人惊诧。

国丧之时,人人素净,她却穿着件紫色织金褙子,裙子上大团绣球花浮光溢彩,没穿氅衣,没带貂帽,额前勒着个雪白的卧兔儿,乌黑的头发挽着高髻,戴一支赤金凤凰簪,和胸前金项圈一眼辉煌。

邬母嗅到一股浓浓酒气,再看莫聆风面颊潮红,两眼湿润,想必她是饮酒而来。

在国丧期这般装扮,又深夜饮酒前来,实在不妥,邬瑾是州官,倘若旁人风言风语,于名声有害。

她迟疑着,想把莫聆风往客房引,但她气势咄咄逼人,并没有可以商量之处。

莫聆风见她久不言语,言简意赅:“伯母,我见邬瑾。”

邬母小心着道:“莫将军,这么晚了,您能否一早。。。。。。”

东厢房的门“嘎吱”一声打开,打断邬母言语,邬瑾穿戴整齐,大步流星走到垂花门前,见邬母趿拉着鞋,冻的手指僵直,连忙道:“阿娘,如今国丧,朝局有变,莫将军深夜前来必是要事,天冷,您去睡吧,不必担心。”

他看向仆妇:“送阿娘回去歇着,厨房里点火煮茶来,送去我屋中。”

仆妇不敢抬头,扶着邬母走回正房去,邬母扭头看一眼邬瑾,就见邬瑾神情是难得一见的舒展,姿态从容,连肩膀都不再紧绷,心头不由一滞。

她很少见到邬瑾这个模样。

邬瑾仿佛生出来就老成持重,肩膀从稚嫩长到宽州,从挑着饼到如今担着一州之责,从未有过轻松的时候。

她不情不愿,终究是往前迈步,不再多言。

邬瑾带莫聆风去东厢房。

程家人住在知府衙门时,这里处处热闹,如今热闹褪去,东厢房变成清冷端方之景。

两扇木屏风将东厢一分为二,睡卧之处在隔间,床榻前摆放一架生绢屏风,不染笔墨,屏风后风隐约可见搭放的衣物和摆放整齐的鞋履。

外间靠墙角处一方净架,上有铜盆,帕子扯的笔直,折放在横杆上,旁边摆着竹熏笼,中间一套方桌,桌上托盘扣着一套茶盏,一盏油灯,桌下放着铜火盆,火箸倚着桌脚,一篓炭放在椅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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