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带来一阵近乎灭顶的恐慌,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绝不会!
他猛地攥紧了手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偏执,如同陷入绝境的头狼。
他不能失去她。无论如何,都不能。
漫长的飞行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顾言琛拒绝了空乘送来的所有餐食,只勉强喝了几口水。他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地看着窗外,或者盯着通讯设备,周身笼罩的低气压让整个机舱都仿佛陷入了寒冬。
当飞机终于开始下降,穿透云层,熟悉的城市轮廓出现在下方时,顾言琛的心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揪得更紧。
他知道,审判的时刻,即将到来。
飞机刚在私人停机坪停稳,舱门尚未完全打开,顾言琛就已经如同猎豹般冲了出去。他甚至没等舷梯完全放稳,就直接跳了下去,大步流星地走向早已等候在旁的黑色轿车。
周铭快步跟上,为他拉开车门,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医院情况怎么样?”顾言琛坐进车里,声音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甚至来不及系上安全带。
周铭关上车门,车子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驶出。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老板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下巴上新冒出的青色胡茬,艰难地开口:
“顾总,夫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顾言琛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一丝,但心脏依旧高悬着。
周铭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分,带着不忍:“但是……孩子……没能保住。”
“……!”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句话真真切切地传入耳中时,顾言琛还是感觉像被人迎面狠狠揍了一拳,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前排座椅的靠背,指节因为用力而彻底失去血色。
孩子……真的没了。
那个连接着他和她,象征着他们全新开始的小生命,甚至还没来得及被期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股尖锐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楚,从心脏最深处炸开,迅蔓延至全身。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不出任何声音。
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引擎沉闷的轰鸣声。
良久,顾言琛才极其缓慢地、几乎是机械地转过头,看向窗外飞倒退的街景。城市的霓虹灯刚刚亮起,绚烂多彩,却照不进他此刻一片荒芜的心。
他闭上眼,将翻涌上来的所有激烈情绪——那蚀骨的痛、那滔天的怒、那无尽的悔——强行压了下去。现在,不是他崩溃的时候。
他还有她。
他的溪溪,此刻正独自在医院里,承受着比他更深、更切肤的伤痛。
他必须去她身边。
必须。
他重新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可怕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呢?”他问,声音沙哑得厉害,“她……怎么样?”
周铭立刻回答:“万幸的是,夫人身体底子好,这次流产虽然凶险,但手术很成功,子宫没有受到永久性损伤,好好调理,不会影响未来生育。”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汇报的好消息。
不会影响未来生育……
顾言琛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这像是一根微弱的稻草,在他几乎溺毙的痛楚中,带来了一丝渺茫的慰藉。
但这点慰藉,远远无法抵消失去这个孩子的痛苦,更无法想象小溪此刻的心情。
车子终于抵达医院。这家私立医院已经被顾言琛的人完全控制,楼层更是戒备森严,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顾言琛推开车门,甚至等不及周铭,便大步冲进了医院大门。他无视了所有迎上来的医院高层和专家,径直朝着周铭告知的病房楼层奔去。他的步伐又急又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切。
终于,在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前,他猛地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