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迅速将门关上,后背重重抵在门板上,深深吐出一口颤抖的浊气。
这人行为太过异常。
额前过长的头发几乎遮过眼睛,却遮不住他苍白慌张的神色。他的嘴唇被咬得不成样子,深深的齿痕边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里里脑袋里嗡嗡作响,下意识联想到电视剧里冷酷的杀手,吓得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极其缓慢地伸出手,将哗哗向下流的水龙头关掉。
水声骤然消失。
突如其来的寂静惊动不远处的人,对方猛地抬起头,狠戾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剜了过来。
里里吓得一哆嗦,手飞快缩回身侧,紧张地攥住裤缝。
他紧张地盯住对方,脚步极其缓慢地向后挪动一小步。
脸上努力扯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笑声干巴巴的,“哈哈……其实我什么也没看见,洗手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在的。”
见不远处的人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里里鼓起勇气,试探着往前迈了一小步,视线颤颤巍巍地落在对方身上,像是丛林误坠进陷阱的动物,害怕却强撑着与洞口的捕猎者对峙。
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里里偷偷舒了一口气。
无声安慰自己,这个人可能不是杀手。
也可能是累了,所以想靠着门休息会儿。
他开始朝着洗手间门口的位置移动。
每靠近这个“杀手”一步,心脏就跳得更快。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紧张,压得里里快喘不过气。
他伸出手,去拉被杀手用力抵住的门。
门纹丝不动。
“……”
迎着对方漠然的眼神,里里咽了口唾沫,用力拽了一下。
门被对方死死抵住,仍然没有动静。
他眼底瞬间浮起一层害怕的水雾,倔强地抿住嘴巴,挤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笑容。
声音里掺着无法掩饰的哽咽声,像是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囔:“洗手间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没有人靠着门不让我出去的……好奇怪啊,门怎么打不开呢?”
他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和眼前的人保证不会说出去。
尾音轻轻发着颤:“刚刚应该是门故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再试一次,这次一定能打开的。”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怯生生看着身前的怪人,眼神祈求。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再去用力拽门。
“嘿啊——!”
这一次,那怪人忽然站直身。
门被里里顺利拉开一条缝隙,他面露喜色。
还未来得及看清门外的模样,只觉得手腕被人用力撞了下。
啪地一声重响,门被重新撞上,紧接着响起反锁的咔哒声。
里里的惨叫声刚溢出喉咙,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捂住。
恐惧将他笼罩,他身体里不知从何涌出浓烈的勇气,手脚并用,对着身前的人拳打脚踢,边哭边放狠话,“你以为我怕你吗?我打你!”
他的视线被泪水模糊,胡乱挥拳踢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打你手!我踢你的脚!”
察觉到捂住自己的力道有所松动,里里立刻抓住机会,脑袋猛地向后一仰,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了过去。
怪人痛呼一声,被他撞得踉跄几步跌坐在地,额头上肉眼可见地肿起一个包。
里里也撞得眼冒金星,额前高高肿起一坨,从皮肉下传来尖锐的疼意。
见对方迅速爬起,又死死堵在门口。
他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忍耐许久的委屈与恐惧彻底爆发,再控制不住,哭着喊程野的名字。
明明他只是出来上厕所,为什么要被人堵在洗手间不许走!
听清他呼救的对象。
怪人明显愣住了,看向里里的眼神骤然变得复杂,翻涌着某种炽热而急切的情绪。
见人忽然朝自己靠近。
里里眼泪直掉,嘴唇不住地哆嗦,身体绷紧成弦,准备等他再靠近些拼死一撞。
察觉到里里的戒备。
怪人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嘴唇张张合合,努力半天,却只发出一些破碎的啊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