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的身影已出现在坡顶,龇牙逼近。
退路断绝,裴意然用尽最后力气翻身,将黎想严严实实护在身下。
濒死之际,他反而再无畏惧。
喉结涌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他朝坡上跃跃欲试的猎犬嘶声怒吼:“有种来咬死我!”
猎犬彻底被激怒,后腿猛地发力,凌空扑下。
裴意然下意识闭上眼,身体每一处肌肉都绷紧,等待利齿撕裂皮肉的剧痛降临。
一道黑色残影如闪电般疾掠而来。
伴随着一声震慑心魄的高嚎,张开森白獠牙,精准咬住猎犬咽喉,前肢同时发力,将疯狂扑腾的猎犬死死按在地上。
猎犬四肢剧烈抽搐,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哀鸣。
杜宾犬齿间不断加深力道。
直到猎犬的哀嚎声渐弱渐止,身下的挣扎彻底停歇,才缓缓松口。
它转身踏过染血的草丛,目光搜寻着里里的身影。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它看清被少年护在身下已然昏迷的里里。
裴意然强撑着抬起上半身,将黎想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尽管目睹杜宾犬诛杀猎犬的画面,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连同类也无法轻易信任。
他抬起漆黑眼眸,警惕地与面前的杜宾犬对视。
少年的身体微微发颤,仍固执地维持着保护的姿势。
杜宾犬突然俯下身,脑袋轻轻抵住他颤抖的掌心,温柔地蹭蹭了两下。
“谢谢你。”它喉间溢出低沉呜声,“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们。”
裴意然怔怔看着主动示好的杜宾犬,还未从这突兀的举动中反应过来。
远处骤然传来杂沓脚步声。
他抬眼望去,几个穿着交付的身影正冲破夜色奔来。
脑子里的弦断掉,裴意然猛地扭头看向身后昏迷的黎想。
沙哑的嗓音里有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音,“想想,我们自由了。”
…
后半夜极其混乱,警员们条理有序地处理现场。
好在并没有任何小狗人出事,伤最重的就是英勇出逃的里里和裴意然。
两人一个昏迷,一个左手骨折,好在没有大碍,由队里学过急救的姑娘简单处理了下,准备之后再开车去医院。
裴意然左手缠了绷带,黑球守在他身旁,陪他一起配合秦屿的调查。
在调查结束后,秦屿友善给出建议,“以后要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千万再这么冲动,等待救援就好。”
他误会秦屿的话,以为对方是在嘲讽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对警察的滤镜一下子碎掉,臭着脸骂:“我们怎么知道警察今晚会来!如果你们不来呢?我们待在仓库里等死吗?我们被关了半年,也没看见你们查过来!”
秦屿立刻道歉,温声安抚。
奈何裴意然根本不认账,负气起身往外走。
杜宾犬扭头不悦瞪了自己的长官一眼,屁颠屁颠追上裴意然的步伐。
裴意然是回去找黎想的,他以为警察的调查环节都是要单独进行的。
于是将黎想交给最近的一个警察。
他才走出几步,迎面撞上看管黎想的那名警察,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将仍在昏睡的黎想抱回自己怀里,带他一起去和小狗人同伴们汇合。
程野抱着失而复得的里里,感受到里里熟悉的体温,才觉得人又活过来了。
尽管那名学过医的女警说里里只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但程野也不放心,见为检查小狗人身体的临时医疗处空了,想让女警再看看里里。
没想到怀里的小狗半途被人夺走。
程野气得手抖,下意识要夺回来。
裴意然没想到这警察会和自己抢黎想,他单手不敌双拳,急得额前冒出层薄汗。
恰巧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急忙扭头,向自己才骂过的秦屿求助:“警官!还管不管了!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偷狗!”
一边是自己的主人,一边是才得到自己认可的崇拜的人。
杜宾犬左右为难,挤进两人腿间,只求他俩动作小点,别弄醒里里。
秦屿本来是来找裴意然好好道个歉的,没想到撞见两人争抢里里的画面。
他无声叹了口气,被迫充当调和的角色,抬手按住哥们的手,“算了算了,打听过了,这是和里里一起长大的朋友。”
他凑到程野耳旁,压低声,“那可以说是里里的娘家人,是要和你做亲家的,你悠着点,别把亲家得罪了,到时候那边没人来参加你的婚礼,你就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