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里的泪珠仍在无意识地往下坠,雾蒙蒙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被程野用力掐了下脸蛋,才意识回笼。
程野捏住里里的下巴,让人无法再紧闭嘴巴,声音里带着颤音,指尖用了点力,“深吸气,再慢慢呼气。”
里里呆呆照做。
过了好几分钟,打嗝声渐渐消失,脸上重新浮现红意。
程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脑子里的弦骤然卸下劲,他埋在里里的颈窝里,声音里有微不可查的哽咽,“对不起。”
听到程野的话,里里眨眨眼睛。
大哭一场后,他的脑袋好像无法转动。
本就迟钝的人,反应更是减慢许多倍。
里里后知后觉意识到,程野并没有提起绝育的事。
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水润润的眸子里倏地燃起希望的光芒,里里捏紧腿边的被单。
声音还是哑的,毫无预兆地出声:“……程野,这是正常的,你不要觉得奇怪。”
听到里里的声音,程野连忙抬起头。
身前的人脸蛋湿漉漉的,黑发乱糟糟,两只眼睛哭得红肿,眼泪可怜兮兮地缀在眼角,一副随时都要继续哭的模样。
程野的鼻腔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涩,尽管他不太能理解里里的话,但此时也不敢再反驳里里的话。
抬手抹了把眼睛,忙不迭点头,“嗯,你说得对。”
事情进展得太顺利,里里疑惑自己的话变得如此有说服力,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你也不会带我去医院的,对不对?”
程野已经不带思考,里里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不带你去医院。”
再一次听到肯定的回答,里里终于破涕为笑。
但发情期比里里预想得更快,尤其是今天早上发生的意外。
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和程野安静地靠在一起。
里里都觉得身体里的那股火似乎又快燃起来了,他无法保证药物对进入成熟期的小狗人同样有效。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继续和程野待在一起了。
现在的程野格外好说话,里里趁机提出:“程野,我这几天想自己睡。”
程野薄唇紧抿,懊恼自己今早的行为吓到里里。
沉默几秒,他哑声应下,“好。”
楼上还有两间空房间,他自我安慰:没关系,里里和自己只隔了一堵墙。
徐叔不在家,做早餐的义务就落到程野头上。
程野正将早餐端上餐桌,就看里里抱着自己的玩偶和枕头下楼,径直钻进了楼下的客房,再出门时,手上空无一物。
他有一瞬间失神,直到指尖被砂锅烫到,才猛然清醒,扭头快步回到厨房,将指尖递到冷水下冲洗。
但这样的距离并不只存在于睡觉地点。
同坐在餐桌吃早餐,里里不再紧挨着他,而是与他面对面坐着。
程野一声不吭,面不改色地给里里盛汤。
吃完早餐,两人准备出发去补习班和公司。
里里下意识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与程野对视一眼后,吞吞吐吐出一句“我想坐后边”,默默关上车门,爬上后座。
透过后视镜,程野发现里里正坐在副驾驶位的后座,面朝着窗户,只留给他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他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沉默驶出家门。
将人送到学校后,连惯常的分别吻也没有,里里已经和程野告别,打开车门,慌慌张张地下车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驾驶座黯淡的视线。
憋了一路,里里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教室,而是坐电梯去楼顶的小花园吹冷风。
他估摸着时间,给徐叔打了个电话,让对方转接给小意。
小意情况特殊,屏幕里传出熟悉的汪汪声,“找我什么事小笨蛋。”
里里压低声问:“小意,徐叔在你身旁吗?”
“不在,去院子里望风了。”比格敏锐察觉到里里的欲言又止,语气凝重:“怎么了?”
里里如实告知:“小意,我发情期到了,我没有药。”
“你为什么要吃药?”小意疑惑,“不是有程野吗?”
里里将从杜宾犬口中听到的绝育一事原原本本说给小意听。
小意停顿几秒,破口大骂起来,“程野这个混蛋!气死我了!我现在就回来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