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站在“归晚”工作室紧闭的店门前,那张冰冷的转让通知像是一纸判决书,宣告着他再次失去了顾晚清的踪迹。风吹过空荡的街道,卷起几片落叶,更添萧瑟。他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眼前阵阵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晚清……”他喃喃着,手指颤抖地抚过那扇冰冷的玻璃门,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她残留的气息,但下一秒,就被现实的寒风吹得粉碎。
她又走了。在他刚刚触碰到那个惊天秘密的边缘时,她再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次,不是因为他的伤害和背叛而负气离开,更像是……在躲避什么?或者说,在隐藏一个比她之前所说的、更加惊人的真相?
“死的可能不是苏晴……”
特助的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
如果死的不是苏晴,那会是谁?那个和苏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是谁?晚清从火场里拖出来的人又是谁?她为什么要隐瞒这一切长达五年?甚至在他揭穿了假苏晴的骗局、在她看似吐露了“真相”之后,她依然选择再次逃离?
无数个问号像毒蛇一样啃噬着陆绎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又让他产生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不能再等了!一秒钟都不能!
他猛地转身,回到车上,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几欲爆炸的情绪,拿出手机,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动用一切资源!所有渠道!黑白的都给我用上!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知道顾晚清去了哪里!查她所有的消费记录、出行记录、通讯记录!查她那个合伙人的背景和社会关系!查她可能去的每一个城市,每一个角落!就算把地球翻过来,也要给我找到她!”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和决绝,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即将择人而噬的野兽。
电话那头的特助从未听过陆绎如此失态甚至疯狂的语气,心中一凛,立刻应道:“是!陆总!我立刻去办!”
接下来的时间,对陆绎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像一头困兽,在那间充满了顾晚清气息却又空荡得令人窒息的公寓里来回踱步。酒精已经无法麻痹他,他一闭上眼睛,就是顾晚清最后那双冰冷绝望的眼睛,就是那个雨夜模糊混乱的画面,就是特助那句“死的可能不是苏晴”……
他反复回想顾晚清之前说的话,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她说她和苏晴是朋友。她说苏晴另有所爱,只是在利用他。她说车祸是因为苏晴去捡项链的巧合。她说她答应了苏晴临终的请求隐瞒真相。她说她后来是真的爱上了他……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或者……全部都是经过精心筛选和掩饰的部分真相?
她提到“临终请求”时那细微的停顿和躲闪……她讲述时那深埋眼底、无法完全掩饰的痛苦和后怕……以及她最后决绝离开,甚至不惜再次消失的举动……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深的、更黑暗的漩涡。
陆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害怕即将揭晓的真相,比他想象中还要残酷百倍。他害怕自己承受不起,更害怕……那个真相会彻底毁灭他和顾晚清之间最后一丝渺茫的可能。
但他必须知道。他已经被蒙在鼓里五年,像个傻子一样被命运和谎言玩弄。他不能再糊涂下去!
等待的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通电话响起,都让陆绎的心脏骤停一秒。
终于,在经历了仿佛一个世纪般的十几个小时后,特助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又异常凝重。
“陆总,查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线索。”
“说!”陆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调取了顾小姐消失前后所有的交通枢纽记录,没有现她用身份证购买任何机票、火车票或长途汽车票。她的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地点,就在她工作室附近。银行账户没有任何大额资金变动,只有一些日常小额消费,最后一条记录是三天前在工作室附近的一家市。”
陆绎的眉头死死拧紧:“这不可能!她一定用了别的身份,或者有人帮她!”
“我们也是这样想的。”特助的声音更加低沉,“所以我们扩大范围,排查了那几天所有离开本市的私人车辆、租赁车辆,甚至是一些……非正规的渠道。现有一辆挂着邻省牌照的黑色suv,在顾小姐消失的那天晚上,从她工作室附近区域上了高,方向是往南边去的。开车的是个男人,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但身形……很像顾小姐。”
“车牌!查清楚那辆车!”陆绎立刻吼道。
“查了,车牌是套牌。原车主的信息是假的。”特助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古怪,“而且,我们顺着高监控追查这辆车的去向,现它在中途下了高,进入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国道区域后,就……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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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陆绎的心猛地一沉。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反侦察能力极强!这绝不像是顾晚清一个人能做到的!她背后一定有人!是谁?那个和她一起从工作室出来的男人?还是……别的什么人?
“还有,”特助继续汇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您让我重点查的那家福利院,就是顾小姐和苏晴小姐大学时一起做义工的那家……我们现,顾小姐在离开前一周,曾经以匿名捐赠者的身份,往那个福利院的对公账户汇入了一笔数额不小的款项,备注是……‘资助故人’。”
“资助故人?”陆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哪个故人?查!立刻去查那家福利院现在还有没有当年认识她们的人!尤其是和她们关系近的!”
“已经派人去接触了。”特助的效率极高,“但是院长和工作人员换了好几批,当年的老员工大多都不在了。只有一个负责后勤很多年的老阿姨还有点印象,但她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只说记得当时有两个很漂亮的女大学生经常一起来,关系好像很好,但后来好像吵过架……再具体的,她也说不清了。”
线索似乎一下子又断了。
陆绎烦躁地一拳砸在墙上,手背瞬间红肿起来,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继续查那辆黑色suv!就算它钻到地底下,也要给我把它挖出来!还有,查晚清那个工作室合伙人的所有社会关系!查她有没有什么远房亲戚、特别好的朋友在外地!特别是南边的省份!”
“是!”
挂断电话,陆绎无力地跌坐在沙上,双手插入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晚清,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又在隐藏什么?
那个五年前的雨夜,究竟生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感觉那个真相,会彻底摧毁我……
几天后,就在陆绎几乎要被焦虑和绝望逼疯的时候,特助带来了一个突破性的,也是让陆绎更加心惊肉跳的消息。
“陆总!找到那辆黑色suv了!”特助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某种紧张而微微颤,“它最后出现的地方,是邻省一个非常偏僻的山区小镇!我们的人赶过去,在一个私人修车厂里找到了被遗弃的车辆,已经重新喷了漆,换了牌照!但是通过车架号确认了,就是那辆车!”
山区小镇?遗弃车辆?陆绎的心跳骤然加:“然后呢?车上的人呢?找到晚清了吗?”
“没有直接找到顾小姐。”特助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和诡异,“但是……我们的人在那边暗中调查,询问了附近的一些村民……有人说,前几天确实看到生面孔,是一男一女,女人好像身体不太舒服,被男人扶着,住进了镇子尽头一栋很久没人住的老房子里。但是……”
“但是什么?!”陆绎急切地追问,手心全是冷汗。
“但是那个村民描述的那个女人的身形和大概样貌……虽然和顾小姐有几分相似,但……但他很肯定地说,那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似乎要大一些,而且……脸色非常苍白,好像……好像病得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