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名称】:数据交响曲。”江时源介绍,“基于过五百万对夫妻情感数据模型,优化了温暖感、怀旧感与高级感的平衡点,旨在温和唤醒积极共享记忆,降低防御心理。”
而珉俊这边,则充满了一种手工的、不确定的探索感。他没有选择昂贵的食材,而是用了最普通的面粉、鸡蛋、清水,以及……几片从后院带来的、散着宁静气息的“霜语薄荷”和代表“坚韧根系”的某种块茎植物提取物。
他正在手工制作面条。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冥想般的专注。他将那份感知到的、李先生“坚硬愧疚”的情感意象,融入揉面的力道中,让面条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需要稍微用力才能咬断的韧劲。又将李太太那份“未被满足的期待”和“苦涩”,转化为汤底中一丝极其微妙的、先苦后甘的层次,用的是烘烤过的某种种子和少量“霜语薄荷”来营造这种效果。
他甚至特意将面条做成了略宽的、不规则的手工面形态,看起来不那么完美,却充满了手作的温度。最后,他在碗底卧了一个形状朴素的荷包蛋——这是李太太生日时为自己煮面的细节,是无声的看见与共鸣。
“【作品名称】:回响。”珉俊的解说简单而深刻,“它不是答案,它是一个问题,一个邀请。邀请两位,重新品尝彼此沉默背后的味道。”
品尝:逻辑与共鸣的审判
品尝时刻到来。李先生和李太太先品尝了江时源的“数据交响曲”。
李太太小心地喝了一口汤,吃了一小口鱼丸。“……很好喝。很精致。鱼丸很嫩。”她的评价礼貌而克制。
李先生也尝了,点了点头:“技术很好。味道……很标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工业艺术品。那道汤,完美地避开了所有错误,却也完美地……没有触碰到任何深处的心弦。
轮到珉俊的“回响”。
李太太看着那碗朴素甚至有些“笨拙”的面,尤其是那个荷包蛋,愣了一下。她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汤。起初,她微微蹙眉(那丝微苦),但随即,一股清冽的宁静感和隐约的回甘弥漫开来,让她烦躁的心似乎被轻轻安抚了一下。她夹起面条,需要稍微用力才能咬断,这让她微微诧异,随即,一种奇异的、仿佛在咀嚼某种“坚韧”的感觉涌上心头。
李先生看着面条,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份不寻常的韧劲。他吃了一口,沉默地咀嚼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当他用筷子划开那个荷包蛋,金黄的蛋液缓缓流出,与汤汁混合时,他的动作停滞了。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妻子,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他想起了妻子生日那天,独自一人吃面的场景,想起了自己因为工作而忘记的承诺,那份被他用冷漠包裹的、坚硬的愧疚,仿佛被这温暖的蛋液和需要用力才能咬断的面条,轻轻地……撬开了一道缝隙。
李太太注意到了丈夫神色的变化,她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不再是委屈,而是一种被理解了的酸楚。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哽咽:“你……你也尝尝这个蛋……”
李先生低下头,大口吃下了那口混合着蛋液的面条。他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看到,他那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垮塌了下来,伸出手,默默握住了妻子放在桌上的手。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动人的告白。只有无声的泪水在李太太脸上滑落,和李先生那只紧紧握住她的、微微颤抖的手。
全场寂静。然后,爆出热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结尾
结果,不言而喻。
江时源站在他的操作台后,看着那对紧紧握着手的夫妻,又看了看自己那碗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完美无瑕的“数据交响曲”,第一次,在他永远冷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一种名为“困惑”和“受挫”的情绪。
他走到珉俊面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我分析了所有的变量,优化了所有的参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珉俊看着他和他的机器,平静地回答:“因为真正的和解,不是忘记问题,而是直面问题。不是提供完美的幻象,而是触碰真实的不完美。你的机器很聪明,江先生。但它学会了计算味道,却学不会……理解痛苦,并与之共处。”
他顿了顿,看着那对终于开始真正“看见”彼此的夫妻,轻声说:“而烹饪,有时候,就是邀请别人,一起勇敢地尝一口生活的真相,无论是苦,是涩,还是回甘。”
ai精准地命中了“和解”这个词,却输给了人类厨师对“如何走向和解”这一复杂过程的深刻洞察与温柔陪伴。情感的不可复制性,在这一刻,彰显无遗。
(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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