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他没回宿舍,骑车去了老楼原址。
推土机已经来过,整片街区夷为平地。
碎砖瓦砾堆成小山,钢筋裸露入骨。
他在月光下翻了近一个小时,直到指尖触到一块熟悉的水泥。
半截猫身,尾巴断了,左耳缺了一角。
他把它抱在怀里,像带回一个没来得及告别的邻居。
麦窝社区会议室,凌晨一点。
投影屏上滚动着声纹确权系统的架构图。
于佳佳站在前面,面前摆着三份打印件:徐新的合作意向书、麦窝数据使用日志、以及赵小满拍下的海报证据。
卢中强来了,带着许嵩和姚小波。
茵茵也到了,头随意扎着,手里拎着一袋热包子。
“我们不能再等了。”于佳佳说,“他们不是不懂规则,是知道我们不会反抗。现在必须让每一秒声音都有主人。不是为了控制,是为了尊重。”
“技术可行。”许嵩点头,“我可以用ai生成声纹哈希值,嵌入不可见频段,不影响听感。一旦检测到商用行为,自动触警报。”
“问题是,谁来定义‘商用’?”姚小波问。
“使用者说了不算,”于佳佳说,“来源社区投票决定。我们建一个轻量平台,每段声音上传时,居民可以选择授权范围:仅展示、允许非营利使用、或开放商业合作并参与分成。”
卢中强看着她,忽然笑了下:“你这是要把情绪资产,变成真正的资产。”
“账不是这么算的。”于佳佳说,“但他们非要算,那就按我们的算法来。”
会议结束前,茵茵一直没说话。散会时,她轻轻拉住于佳佳的手腕。
“老爷子明天有场茶会。”她低声说,“退休干部活动中心的老人们常聚。也许……可以试试别的声音。”
于佳佳看向她,没追问。
茵茵只是笑了笑,眼神安静而坚定。
那天夜里,她独自整理了一批音频片段。
其中一段,来自某商场中庭的背景音乐系统——熟悉的水磨石地面脚步声,老影院售票窗的对讲声,还有那断续的评弹。
她剪了一分钟,存进加密u盘。
窗外,城市仍在运转。
广告牌闪烁,数据流奔涌,无数声音正被复制、重组、售卖。
但有些声音,已经开始学会拒绝静音。
第二天清晨,退休干部活动中心的茶香比往常浓了些。
老爷子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上,紫砂壶嘴冒着细白的气。
满屋子都是他熟识的老面孔——前规划局的局长、教育局退休的副局长、还有几个曾在城建口干了一辈子的老同志。
他们喝茶、下棋、聊天气,也聊这些年“拆得太快”的城市病。
茵茵提着保温桶进来时,没人觉得异常。
她笑着给几位长辈添了茶,把u盘轻轻放在老爷子手边。
“爷爷,今天带了个小东西,想请您和叔叔伯伯们听听。”
她没多解释,只说:“是城里一些老声音,有人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