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抬,望向那半塌的玉殿。
殿门早被焚毁,梁木焦黑,却仍有一道光从破瓦缝隙洒下,照在殿中。
那光之下,一座石阶犹存,其上残留血迹,似被某人以手指刻下符文。
他上前拂尘,指尖触到那痕迹时,心头猛然一震——那是一句未竟的誓文:
“血可尽,礼不可绝。”
笔画断裂处,似有人在死前尚欲续完,却再无力。
风忽起,卷动殿中碎瓦,陈衍衣袖翻飞。忽有冷光自梁间落下,一截断剑跌在地上,剑身满是焦痕,却仍反着微弱的银芒。
陈衍弯腰拾起,剑背刻有三字:“守宗周。”
他一时怔住。良久,才缓缓低语:“原来……连死者都未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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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剑而出,立于殿前,遥望天际。天边残霞渐灭,只余冷月初升。月光洒下,映出漫天灰白的废墟,如千万白骨堆叠的人间炼狱。
鲁士上前低声道:“大人,是天命令毁,何必执念?”
陈衍冷笑一声,笑意如霜:“天命?天命何物?若天真有心,为何容人心生乱?若天无情,为何此剑仍明?——天命自在人心,非天可断。”
他将断剑插入地面,微风一吹,剑身微颤,出低沉如泣的声响。那一刻,风中仿佛有无数亡魂起立,列于宫阙之间。
他们无声,却肃然。
陈衍俯行礼:“若天不言,则我以人心续之。若礼不立,则我以血守之。”
风过,灰飞。宫阙似应之,轻轻震动一瞬。
——
翌日清晨,东方泛白。洛水雾散,残城的轮廓在晨光中浮现。百姓自四方而来,或背柴、或提罐,聚于宗庙旧址。
他们不言,只默默跪地。
有老人捧一卷竹简,上书“周礼”;有妇人携童,奉饭于灰烬;有人以石为鼓,轻敲三声。那鼓声微弱,却传遍残城。
陈衍立于高处,俯瞰这一幕,心中震撼如雷。
“民自祭王,不奉新诏。”鲁士低声道,“此乱必招祸,齐侯必不容之。”
“齐侯?”陈衍转,目光冷冽如霜,“若齐侯真识天意,他应知,凡欲改命者,先问人心。”
他回望那群跪地的百姓,忽然朗声而呼:
“尔等可知周亡?”
百姓齐声答:“亡于国,不亡于礼!”
“尔等可知王死?”
众人再呼:“死于血,不死于心!”
那一声声回应,回荡天地之间,震碎了积雾,震裂了瓦灰。连天上的云,也似被那股意气冲散。
陈衍沉默许久,忽然笑了。他俯身拾起一撮尘土,郑重撒向洛水。
“天意冷,人意温。既如此,天若弃我,我亦可弃天。”
他转身离去,背影融入朝阳,步伐坚定。
——
日暮时,废都再燃微火。老百姓以香灰筑坛,复立庙碑。碑上书道:
“血难干,礼犹存。”
碑立之后,风声大作。天边忽起云霞,似有光自地心升腾,穿破乌云,洒落在那残殿之上。
有孩童惊呼:“看——天在拜!”
众人皆跪,泣声满地。那一刻,天地似合,万灵俱静。
——
这正是:
日落金墟烟未歇,风惊玉殿血难干。
人心未冷天应泣,礼火犹燃照九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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