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殿的风像从地下渗出的寒气,一层一层绕着石柱盘旋。
殿心反阵亮着刺目的金光,纹路交织成锁,将周王困在最中央那片光域之外,像故意隔绝生与死。
大司礼站在王命石前,背影枯瘦,却像被无数礼纹托起。
他的手按在石面上,指节扭曲,血沿着掌缘不断滴落。
那些血触及王命石后竟被纹路吸入,仿佛整个礼脉都在吞噬他的生命。
萧天临刚踏入阵线,赤金骨便被压得微微颤动。
云罗停在阵外一指之处:“反阵将‘礼压’倒转,你再往前一步……整座殿都会把你当成叛礼者。”
萧天临目光沉定:“我若不进,周王必死。”
话落,他踏出的那一步踩在阵纹上。
嗡——
整个祭天殿都像被这一步震醒,礼纹齐齐亮起,宛如一片金色海潮从脚下涌向殿心。
萧天临身上的赤金光瞬间被数十条礼纹锁链压住,他的呼吸一滞,胸腔像被千钧压住。
云罗心中猛跳:“天临!反阵在认你为‘逆礼者’——!”
萧天临却不退,反而抬起左手。
赤金骨的光芒在反阵的压制下被激到极限,金光如被铁链磨擦,迸出细微而尖锐的火花。
“它在反抗礼脉。”云罗喃喃,“不,它是在……呼应?”
萧天临低声:“赤金骨本就是礼脉一部分,这阵……认它,也认我。”
礼纹在他的脚边颤动,不再全力排斥,反而像被某种更古老的意志压制。
阵心的大司礼回头。
他浑身血污,眼神却清醒得可怕,像被信念撑着最后一口生命。
“你不该来。”他的声音嘶哑而硬,“赤金骨是王命之骨,它在你身上,就是对王道的亵渎。”
“赤金骨被取走,是王室自己导致的。”萧天临缓步向前,“你若真守礼,应当将它归位,而不是——”
“归位?”大司礼冷笑,“归位是为了延续旧礼。而我做的,是为周室开新礼。”
云罗愕然:“新礼?你想重写礼脉?!”
大司礼转身,袖摆上缭绕的符纹仿佛随他抖落:“周公旦定下的礼,是百年前的礼。今日的周王软弱、诸侯跋扈,旧礼已无法束缚天下。若不改礼,周必亡。”
“所以你要以王命石改礼脉?”萧天临沉声,“那是逆天。”
大司礼抬起已沾满血的手,按在王命石的核心纹路上。
“若天命已不护周,便需人为定命。”
那一刻,云罗倒吸一口寒气,瞳孔收至最小。
“他不是篡礼……他要把自己写进礼脉?!”
萧天临停下脚步。
大司礼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带着劈天裂地的执着。
“我死后,世上将无大司礼——
但礼脉中……将永存我的名。礼,由我来守。也由我来改。”
他猛地将另一只手按入王命石。
轰!!!
王命石的光芒瞬间爆开,殿中礼纹如暴风撕裂般狂舞。
反阵开始扩大,像巨兽张开血口,准备吞下整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