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河岸,风声似乎被压得极低,仿佛连天地都屏住了呼吸。
黑云沉沉压顶,犹如战幕将落。
犬戎主力已悉数抵达泾渭一线,军帐林立,战旗如森林般晃动,伴随铁骑踏地的震鸣,形成一股足以撼动王畿根骨的威压。
萧天临立于高地,目光穿透晨雾。
他身后是宗周最后的精锐——王畿三军、宗室护卫、以及从各地匆匆调来的部队。
人数虽不比犬戎,但士气因他的存在,反而凝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锋刃。
副将疾步上前,沉声说道:“将军,敌军的前锋已开始搭建渡河设施,推测两刻之内便会有试探性攻击。”
萧天临点头,手扶刀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们若想渡河,必得付出血的代价。”
“是!”副将领命而去。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萧天临此刻的专注无人能触动。
战线的另一侧,犬戎主将蹲身拾起一把泾水边的湿沙,任凭其从指缝间滑落。
他披着兽皮,眼神冷冽,宛如锁住猎物的狼。
“萧天临?”他嗤笑一声,“听说是宗周最后的支柱。越是这样的对手,越要尽早折断。”
副将凑近回报:“王畿守军已经布防完毕,泾水对他们不利,只要我们全力压上,必能撕裂他们的防线。”
犬戎主将点头,但并未贸然动进攻。他抬头望着阴暗天空,像是在等待什么。
“时机未到。”他冷冷道,“风势还差一点。”
此刻的镐京,却与前线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
宫城内的玉阶上,厉王步伐缓慢,却能听见他靴底与阶石的每一次碰撞都让侍从心惊胆战。
太师迎上来:“王上,泾渭战况凶险,但萧大将军已稳固防线。接下来三日将是生死关头。”
厉王眉头皱起,似乎压着无数心事:“三日?宗周还能有多少个三日?”
太师静默片刻,低声劝道:“王上,如今大势已非一人所能逆,还是务必稳住内宫与宗庙。若内乱再起,前线军心必受冲击。”
厉王冷哼,却无力反驳。
他看着殿外昏暗的天空,心中第一次涌起真正的不安——这场战火已经烧到了宗周的根骨里。
在王城另一侧,姬旦与几位宗室青年正在加固宫城的防御。
他们虽无前线大军之魄力,却也清楚,若泾渭不守,犬戎踏破宫城,天下将再无宗周之名。
“姬大夫……若前线真的顶不住……”年轻宗室咽了口口水,不敢继续往下说。
姬旦把箭矢牢牢插入城墙的箭槽中,语气笃定:“顶不住,我们便顶。宗周一日不亡,我们一日不退。”
年轻人眼神一震,那些原本的惶恐似被压住。
王畿之外,已然躁动的诸侯国使节们也在密室中继续讨论。
秦国使者皱眉:“若萧天临能守住泾渭,那么宗周依旧有喘息的机会。”
晋国使者却轻轻一笑:“那就更好。一个虚弱但未死的宗周,正适合我们下手。”
郑国使节也沉沉道:“现在各国都在等……等萧天临能否完成奇迹。”
三人目光交会,空气像是被刀割开般锋利。
泾渭河风势渐急,萧天临抬头望天,眼中亮起一丝光。
“来了。”
他缓缓拔刀。
远处的犬戎战鼓轰然震响,像是撼动天地的大腹雷鸣,伴随无数铁骑的嘶吼。
千军动。
泾渭河水卷起白浪,风声如嚎哭,天地间只剩下两股力量相互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