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上,气氛有些凝重。
云初蹙着眉头道:“小姐,这周公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那点龌龊心思藏都藏不住,还说什么一见钟情!更可笑的是他还想套问‘花月神医’的事,当别人是傻子吗?”
钟竹神色谨慎,分析道:“小姐方才的拒绝合情合理,让他挑不出错处,对神医之事的回应也毫无破绽。”
“只是……看他最后那副模样,此人必定心胸狭隘,恐生报复之心。尤其小姐提及家世之别,更刺痛了他那点可悲的虚荣心。而他未能确认神医之事,恐怕也不会甘心。”
柏月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但语气依然清醒:“无妨。他心中所谋不过是柏家的财与可能通过‘花月神医’获得的人脉。被拒后只会更加怨恨。”
“云初,让我们的人盯紧周西钰和他身边的人,尤其注意他与贾怀夕的动向,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还有,周西钰今日特意追问神医身份,怕是对此紧抓不放。竹姐姐,让我们名下与医药相关的产业和接触过的病患都多加留意,谨防有人借机生事。”
“是,小姐!”两人齐声应道。
柏月睁开眼,眸中一片清冽寒意。
周西钰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这种伪君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表面的尊严被拂逆。
他既已怨恨至此,必不会善罢甘休。
而她今日的拒绝与撇清,便是在他心头埋下了一根刺,这刺迟早会让他自己露出致命的破绽。
马车平稳地驶向柏府,车外的街道熙熙攘攘。
醉仙楼雅间,周西钰面色铁青。
他捏着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白,眼神阴鸷地盯着虚空,仿佛要将某种不甘撕碎。
半晌,他霍然起身,一言不地朝楼下走去。
楼梯木板在他沉重的步伐下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留下满室压抑的沉默和一桌子几乎未动的精致菜肴。
从醉仙楼一路疾行至城南别院,周西钰心中郁火灼烧,步履沉重得如同拖着镣铐。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更添几分冷厉。
刚迈进朱漆剥落的府门,一道粉嫩的身影便如蝴蝶般从抄手游廊下轻快迎出。
“表哥!你回来啦!”表妹贾怀夕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娇俏甜美,像一串急促的铃铛。
她提着鹅黄色纱裙下摆,几步小跑近前,一双圆睁的杏眼却在看清周西钰那张写满阴郁和不耐的脸庞时,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眼底浮上几分怯色和了然。
她身后的两名贴身侍卫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紧紧垂着头,视线死死钉在地面斑驳的石砖上,仿佛稍有不慎就会惹火上身,额角甚至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整个院落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贾怀夕心念急转,她伸出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周西钰微皱的玄色衣袖,声音放得更软。
“表哥,消消气嘛……”她觑着周西钰眉头紧锁的侧脸,试探地问道:“今日……不顺利?”
周西钰鼻腔里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冷哼,猛地拂袖甩开她的手,径直朝正厅走去,衣袂带起一阵微凉的秋风。
贾怀夕被他带得一个趔趄,扶着廊柱站稳,心中那点“不秒”的预感更是坐实了八分。
她定了定神,快步跟了进去,挥手让丫鬟上了杯清热去火的菊花茶。
待丫鬟退下,贾怀夕眼珠灵巧地转了几转,挨着周西钰下的椅子坐了半边,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又堆起那种带点狡黠的笑容:
“哎呀,表哥何必为这点小事动怒嘛!”
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煽动和不屑,“不就是个有点倔强的商户女?敬酒不吃,那我们……就不能给她上罚酒了?”
周西钰斜了她一眼,端起茶杯的动作一顿,似乎被这句话戳中了心思,阴沉的目光锐利地投向她。
贾怀夕见他没有立刻呵斥,胆子大了些,笑意更深,带着一丝自得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