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瓷碗飘着桂花与绿豆,绿豆熬煮久,出了细细的豆沙。谢歧低头看着,还没喝就觉一阵冰凉沁入心脾,什么烦闷、燥热都已消了大半。
他垂眸,转过身偷偷揉了揉耳朵。
见他终于消停,安静地小口小口喝着解暑汤,沈沅珠微微叹气。
虽有些烦,但胜在好哄,倒不会令她真的失了耐性而生厌。
沈沅珠抬起头,视线正对上神色复杂的谢序川。
见她与谢序川对视,江纨素慌乱地将手覆在谢序川手臂上。谢序川刚想拨开,江纨素便道:“祖母和母亲来了。”
屏风后,花南枝搀扶着谢三娘走了出来。
“上菜吧,都自己家人,就不讲那些个虚礼了。”
谢三娘手一挥,看了眼谢歧后,才缓缓落座。
谢歧也不理她,只忙着帮沈沅珠布菜。
在茜香院时,他倒也没如此殷勤过,但见谢序川一会儿往他这瞟一眼,一会儿看看沈沅珠,谢歧便觉心里憋着一股火,烧得他腹胃翻涌。
“夫君。”
“怎得了?”
沈沅珠指着面前的香煎河鲫,笑盈盈道:“有刺。”
见谢歧乖乖将小碟拿到自己面前,认真地剔起鱼刺来,沈沅珠满意点点头。
她好似,找到按下谢歧发病的办法了。
为表心意,沈沅珠舀了勺莲蓬豆腐放在他面前小碟中。
白瓷羹匙的尾端还带着尚未散去的体温,谢歧捏着,莫名心情大好。
“沅珠……”谢歧道:“好吃。”
他从来不知道,莲蓬豆腐竟然这样鲜甜。
“好吃你就多吃些。”
见谢歧安静下来,不再按捺不住地忙前忙后,沈沅珠开始安安心心用餐。
她未出嫁时,虽院子里有厨艺不错的厨娘,但也不曾吃过这样多的菜色。
叶韵衣自诩节俭,常克扣沈家上下吃食。唯有沈砚淮在家时,才会大动干戈让大厨房做些好的,倒是苦了她这等爱吃的。
四个小辈间的暗涌谢家人并非没看见,只是无人出面说破。
待到众人吃得七七八八,谢三娘才道:“谢歧,元公公的私宴,你与你父亲和序川一起去。”
谢歧拿起摆在一旁的软巾,将手指细细擦干净后,才慢条斯理道:“好啊。”
似是没想到他这样干脆地答应下来,谢三娘蹙眉,花南枝也看向他。
“都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祖母以为,是我不想带着父亲和兄长?”
谢歧淡笑:“祖母多虑了,我十分期盼与父兄同行。”
责备之言被迫吞进腹中,谢三娘脸色难看:“如此便好。”
闻言,谢歧面上浮现一丝微妙的嘲讽与玩味。
谢敬元见状,暗暗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