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配厂老板长叹一口气:“您都看见了,我也不瞒您了,就是这么个事。”
“不管怎么说,人死在我这,我也不是一分不想赔。”
“但他们一家人也太过分了,是想把我这个厂子要倒了啊!”
这么大个厂子,被一点赔偿金要倒,贺新新是不信的。
但律师就是谁掏钱,帮谁做事,所以贺新新立刻顺着他的意思表示赞同,然后开口问。
“那李老板没有交工伤险吗?一般像您这种企业,都会给员工交五险一金的吧,五险一金里面包括工伤险,工人因工致死的话,是可以理赔的。”
汽配厂老板又叹了一口气:“交了啊,但那家人还不满足啊!”
“其实我赔他们点也没什么,小秋给我干了那么多年,我也不是不念情分的人,但他们要得也太多了!”
“张口就是五百万,我的那点好心,不是被他们拿来发财的,这笔钱赔着就憋气!”
“他们女儿给我干一辈子能赚五百万吗?死了倒是谁都来了!”
贺新新顿时跟着点头,再次表示赞同,然后继续问:“那在工人死亡这件事上,贵方是否存在客观意义上的重大失误呢?”
李老板:……
见他不答话,贺新新严肃道:“李老板,我有一件事需要跟您说明白,我们律师虽然也从事法律行当,但我们不是执法者,而是您的代理方,和您完全站同一立场。”
“哪怕事实对您再不利,您也千万不要对我们撒谎,如果您隐瞒事实的话,到了法庭上,我们会非常被动。”
李老板:……
虽然这么说,但要将全部真相和盘托出,李老板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笑着打马虎眼:“这情况挺复杂的,谁说得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贺新新笑了,看向汽配厂老板:“李老板,您似乎还有点不信任我,听您的语气,感觉还挺微妙的,那我就和李老板说实话了。”
“如果您有些问题说不清的话,死者家属可以向您主张额外赔偿,成功率高达70%,那三十的概率,是赌对方诉讼律师是个弱智。”
“说句不好听的,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
“我要不是先从您这得到消息,而是先从死者家属那得到消息,就可以开开心心准备开庭了。”
“这种赔偿纠纷,律师是可以按比例收费的,李老板,您想好赔多少了吗?”
汽配厂老板:……
他感觉自己被套住了。
都是做生意的,他才不相信这个人会有什么职业操守,先被他委托,就不帮着另一方打官司了。
坐正身体,连赔了好多好话:“那按照贺律的专业眼光来看,要是对方和我打官司的话,我需要赔多少?”
“那就要看李老板的行为,如果您有特别大的失误,且证据确凿,那您要做的准备就不是赔偿。”
“重大错误,致人死亡,会追究刑事责任,而且保险公司也有理由向您追偿,您需要同时赔保险公司和苦主,我想您当初也没仔细看保险的合同条款吧。”
汽配厂老板:……
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喜欢找熟人,汽配厂老板也不例外。
李老板在事情发生之初,就七拐八拐找熟人问过一个律师,得到差不多的话,且让他一定要找个专业的律师来看,不然会出大事。
汽配厂老板因为这个找来贺新新,一番交谈后,感觉自己被套得更牢了。
之前只是不想赔钱,现在怎么感觉不仅得赔钱,还得坐牢呢,那他找律师的意义是什么!
贺新新笑了一下:“李老板,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究细节,大家都好,一追究起来嘛,呵呵。”
“律师只是个助手,不是事实更改器,您不要指望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雇一个金牌律师,把黑的说成白的,我们律师要基于法律和事实工作,不然进去的就是我们。”
汽配厂老板将身体搁在椅子上:“那就是一定要我赔了?”
如果只能破财免灾的话,他找律师有什么用啊!
贺新新继续道:“赔当然是要赔的,但怎么赔,赔多少,里面也有门道。”
李老板一顿:“什么门道?”
贺新新看向他:“在现行法律中,赔偿金和遗产是不一样的,遗产更倾向于顺位均分,而赔偿金会优先考虑死者的孩子,尤其是在死者的孩子未成年的情况下。”
“而我们这个死者,恰好有一个九岁的孩子,那她就是这场赔偿纠纷的关键。”
汽配厂老板抬起了点身子:“可是我听说未成年不是没有决策权什么的吗?”
贺新新点头:“确实没有,但孩子还有个父亲,母亲死后,父亲自动获得监护权,也就是说,还有一个父亲可以参与孩子的利益分配。”
李老板深吸一口气,好像有点明白了:“让我去和孩子的父亲谈赔偿?”
贺新新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笑,李老板秒懂。
若是像之前那样,独自面对秋家人的诘责,他会受到所有冲击。
而秋蕙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他前夫和秋家没什么交情,若是他加入战场,秋家人反而要先和她前夫争执起来。
如此一来,确实是没有解决办法中的最佳解决办法。
汽配厂老板站起身,激动地跟贺新新握手:“那贺律,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贺新新满意收工:“好的李老板,咱们走个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