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被背叛、被献祭,铺天盖地的愧疚更让秦有昼觉得煎熬。
他一直在找缓解师尊病情的办法,还为自己那点几十年才琢磨出的小成果感到欣喜。
可闹了半天,师尊是为了救他,才成如今的模样。
他费尽心思隐瞒他的身世,也是为了不让他愧疚。
但隐瞒着不代表不存在,他一日不解决身上的秽气,师尊就一日没有安宁。
秦有昼狠掐着掌心,温热的血从掌心流出。
“青藿。”
眼见秦有昼模样痛苦,谷雁锦连忙唤来自己的亲传弟子。
稚气未脱的半大少女连忙上前:“师尊请说。”
谷雁锦边搭着秦有昼的脉,利落翻开随身带的杏木药箱,边吩咐青藿。
“速去灵宝阁取引水珠,再带到湖心小筑去。”
“是!”
青藿接过她的掌事玉牌,提起裙裾快步离去,头上的玉簪急急抖了抖。
随后,谷雁锦屏退了药寮中其他外门弟子,把窸窸窣窣的声音杜绝在外。
她手中捏着玉针,准确扎入秦有昼手背上的穴位。
剧烈的痛感从手部传出,秦有昼额头细汗又多了些,呼吸更加不顺畅。
“忍住。”
谷雁锦声音冷淡,又扎入一根玉针,冷叹:“都是你自己作的孽。”
她虽然言语犀利但并无恶意,更多是日积月累后对秦有昼的无奈和失望。
面对个持才傲物,从来不听她劝的师弟,谷雁锦当然说不出好话。
可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秦有忍住闷哼,一言不发。
随着谷雁锦施针的动作,他原本翻江倒海的五脏六腑都平静下来。
谷雁锦松了口气,又恢复成懒散模样。
“好了。”她眨了眨眼,又开始犯困。
“最近注意休息,别再想着修炼。”
“多谢师姐。”
听到他道谢,谷雁锦颇为意外地抬起头来。
秦有昼回了她个友善的笑。
谷雁锦看似孤僻又懒散,实则嘴硬心软,医者仁心。可她并不讨作者喜欢,在原书中也下场非常凄惨。
原因仅是因为她对沈摧玉态度防备,拒绝给他提供一些“助兴”的药,就让沈摧玉这疯子记恨了。
在一次意外被魔族弄瞎双眼后,沈摧玉拿她的性命要挟嬴未夜同他欢好,屈从于他。
谷雁锦仍然明亮的眼睛和记忆中无神的双目交叠,秦有昼脑海中的画面再次无比清晰。
“也没什么要紧话,只是我有些记挂掌门和四师弟。”
尘堰迅速调整好仪态,言语有些不自然。
“正巧我和大师兄说着师弟,四师弟就来了。”
秦有昼“哦”了声,脸上笑意略浅了些。
他将怀中纸卷齐整压在松木桌上。
“可我似是听见二师兄说我杀心重,性子莽?”
听到他玩味的话,尘堰的脸色骤然变白。
他平时和弯弯绕绕的修士打交道多,可眼下秦有昼不循规蹈矩,把他的心思赤裸裸挑在明面上,反倒是让他感到难以应付。
他看向嬴未夜,希望见着秦有昼嚣张模样的嬴未夜可以管一管。
偏偏平素温和的嬴未夜没有替尘堰解围的意思,只是安静听他们说话。
秦有昼自然更不会惯着尘堰,说完话后,眼神都没往尘堰的方向投。
他被传是玉面修罗,也和长相脱不开干系。秦有昼笑起来明艳,可笑意只要不达眼底,就仍然瞧着不好相与。
“怎么会呢。”尘堰强笑着打圆场,“师弟怕是走得急给听错了。”
“也对。”
秦有昼皮笑肉不笑:“二师兄每日为宗门忙前忙后,怎么会是这种在背后嚼人舌根的人。”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