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院病房内,窗边那盆绿植蔫头耷脑,泛着毫无生机的灰绿色。
点滴液顺着透明的输液管,一滴一滴,缓慢地注入凸起的青筋中。
“宋闻。”和电话中一样苍老缓慢的声音响起,“你和你的父亲长得很像。”
宋闻依旧坐在上次那个靠墙的沙发上,鼻腔中塞满了属于衰老和疾病的腐败气味:“哦,那还挺好的。”
陆昊微微眯了眼睛,干瘪的胸腔起伏了一下。
这算是什么狗屁回答?不惊不慌,不接招,反而用平淡得近乎木讷的语调,把话题轻飘飘地荡开了?
陆昊暗忖:倒是小看了这小崽子,竟还有点四两拨千斤的手段。
“我和你爸爸是旧识,”压下那点不快,陆昊声音放缓,语气感慨,“虽说共事不到半年,他就意外去世了,可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出色、非常专业的财务总监,当初在工作上,对我也帮助良多。”
对面依旧没什么明显的反馈,陆昊心底的恼意更重。
“宋闻?”
“哦,”沙发上的青年仿佛才回过神,抬眼淡淡问道,“那你当初给我爸涨工资了吗?”
“……”陆昊只觉得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噎得他差点喘不上气来。他盯着宋闻那张看似无辜又平静的脸,沉默了足有十几秒,才低低地笑了起来。
“有点道行。”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行,那咱们就不兜圈子了。”
松垮的眼皮慢慢挑起,那双深陷的眼睛,骤然刺来目光:“宋闻,你隐姓埋名,处心积虑,故意接近我的儿子,到底想干什么?”
“隐姓埋名?”宋闻微微偏头,脸上露出了真实的困惑。
枯瘦的手臂费力地撑起一些身子,被子滑落,露出嶙峋的肩胛骨。陆昊喘了口气:“难道不是么,余助理?”
“啊?余……”宋闻听懂了,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姓余的。”
“说说你的目的吧。”陆昊失去了耐心,声音冷硬下去,“要钱?还是受人指使,打算窃取汇森的商业机密?”
宋闻实在不喜欢病房里的味道,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从果盘里拿起一只橙黄饱满的橘子。
“我给你剥个橘子吧。”
他仿佛像没听见那两个尖锐的选项一般,撕开橘子皮,凑近鼻尖,深深吸了一口那点难得的清新,才侧过头问:“还能要钱啊?”
陆昊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可以。开个数,然后,从我儿子身边滚开。”
说真的,宋闻听到这话时,眼睛亮了一下。
嚼了多日的水煮菜叶子,他觉得自己的消化道从上到下都泛着悠悠绿光,确实急需一点“横财”来改善伙食。
他伸出了一只手掌,五指张开。
“五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