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吃什么药。”李工白眼快翻到天上,“我和师傅先来铲雪吧,你们俩昨天晚上没睡好,先休息。”
他和司机顶着风雪埋头铲了一阵,车子艰难地向前挪动,往后一看,也就走出了大约五十米。李工一屁股坐在地上,被雪扎了又跳起来,“这么走得走到什么时候。”
“有信号了!”刘驰激动地敲了敲窗户,他的小女儿恹恹趴在后座,“爸爸,我好难受。”
“没事啊,乖,爸爸这就打110,警察叔叔很快就来救我们了。”他哆嗦着拨号,温执意坐进他车里,准确报出了北崖派出所的座机。
“喂!警察同志,救救我们!”电话一接通,刘驰语无伦次地求救,“我们被困在达瓦山里了!”
信号时断时续,接线员大声问:“你们在哪儿?”
“喂?能听到吗?”刘驰大声道:“达瓦山?我们在达瓦山!”
温执意接过电话,“我们刚过垭口五十米,现在往西南方向走,两辆车被困一天一夜,总共六人,有一个小孩,小孩已经出现高原反应。”
“对!我们没带什么吃的,又很冷,孩子很难受,帮帮我们!”
刘驰趴到他耳边大喊,温执意微微偏头避开,勉强听清警察的话。他的脸色变得更苍白,“那我们……”
信号彻底断了。
“他们说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司机、李工都围过来,就连一直躺在车里的韩琛也探出身子,“警察怎么说?”
温执意看看后座的小女孩,下车告诉他们:“警察说,铲雪车去了别的地方救援,他们不确定多久能上山。”
“什么叫不确定?”李雨微质问电话那头能研所的人力,“你们没有联系当地警方吗?”
“女士,我理解您的心情,您先冷静。但我们确实无法确定温工现在的状况,他们既不在测试场也不在宿舍,现在当地有多人被困,警力有限,所以我们只能耐心等待。”
她生气地挂线,顾原从房间里出来,“怎么了?”
“小温出事了。”李雨微在网上搜索北崖,最新发布的全部是求助信息,她拿起外套,“我得去看看。”
顾原拉住她,“你去哪儿?”
“北崖啊。”李雨微无法像电话里的人说的那样,冷静而又耐心地等待。当初也是这样一通公事公办的电话,告诉她飞机带走了顾轻舟,“长临离北崖太远了,我要去附近等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知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顾原抽走她的外套,“你什么也帮不上,现在能不能进北崖都另说。”
外面阳光明媚,但达瓦山的风雪已然飘进家中。李雨微抱住肩膀,“万一轻舟知道了,他……”
“他不会知道。”顾原给她看顾轻舟的航班时间,“也许这就是天意,他的飞机马上起飞,到长临要二十个小时,再去北崖就要一天多,那时候一切都有结果了。”
“你想瞒着他?”
他拿走了李雨微的手机,“你就当我自私吧,我不能让你和儿子冒险。”
李雨微静坐片刻,还是摇摇头,“万一小温……”
“那就让他怪我。”顾原很坚决,“总好过让他一头扎进暴雪里。”他揽住李雨微的肩膀,“他会走出来的,就像我们一样。但我和你都没办法再失去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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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僵坐着,李雨微无意识将衣摆绞成一团,始终无法下定决心。
她捂住眼睛,“可是我怎么能让轻舟也经历一次我们经历的事。假如他真的再也见不到小温……”
“如果不能和小温哥在一起,哥哥会死掉。”
顾晚山突然出现,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顾原第一次对他发脾气,“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晚山瘪瘪嘴,“是哥哥自己说的,如果不能和小温哥在一起,他会难过得死掉。”
李雨微招手叫他过来,“哥哥为什么和你说这样的话?”
“之前我去小温哥家住,我和小温哥住一个房间。”顾晚山认真回忆,详细描述:“他问我能不能自己睡,那时候说的。”
“混账东西!”顾原又气又窘,“不成器啊!”
离顾轻舟的航班起飞还有半小时,李雨微还是打给了他。“接不接得到就看天意……”
铃声只响了两个拍,顾轻舟的脸出现在视频电话界面,“怎么了妈?”
李雨微忘记了原本想说的话:“你在哪儿?”
身后低矮的房屋显示他绝不是在机场大厅,穿着警服的人从画面背景中一闪而过。顾轻舟的羽绒服外套上深一块浅一块,还蹭上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绒毛。
他那头信号不好,顾轻舟唯恐她听不见,跑到室外,顷刻被风雪卷回来。
“我在北崖!”
他等不及温执意回到长临,改签了返程的机票,提前一天出发,直接飞到了离北崖最近的机场。
顾原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你立刻给我回来!”
画面卡住,顾轻舟的声音倒是畅通无阻:“现在回不去,爸你不知道我运气多好,我是赶在北崖封路前最后半小时,和一车羊一块儿进来的。”
顾原只恨没法隔着屏幕踹他一脚,“那你就找家酒店待着,哪儿也不准去!”
李雨微叹了口气,“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视频卡成一帧一帧,顾轻舟一顿一顿掏出胸口的玉,“平安符我一直带着呢,保证顺顺当当带温执意回去。”
挂掉电话,顾轻舟的眉眼立刻耷拉下来。他刚落地就收到了褚韬的消息,马不停蹄地赶来警局见能研所在北崖的负责人,但也只是换了个地方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