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存勖只是个六品官员,离那些王公重臣的圈子太远,以致于江稚鱼前世今生都没听说过这位傅小公爷。
胡若瑕在江稚鱼耳边讲这位傅小公爷的背景,“傅家是最早跟随陛下夫妻起事的人家,据说那会儿大夏还没建立,陛下夫妻那会儿征伐南越王,中了对方的计策,反被围困在越郡。那一战死了很多人,靖国公的二弟以及长子都战死了,还有当时才十二岁的次子,都因为上城墙送吃的,也被流失射死。”
“靖国公夫人受不了这打击,郁郁成疾,没多久也撇下年幼的小公爷去了。傅家原本也算人丁兴旺,可怜呀,转眼就剩靖国公和小公爷两个男丁。如今国公爷一把年纪了,还在为国征战。”
“陛下念及傅家满门忠烈,对傅小公爷很是宽待,因此傅小公爷在京城打架生事,横行霸道,闹得再过,陛下也不曾重罚。满朝文武也怜惜他父亲常年在外,母亲早逝无人教导,多有包容。”
胡若瑕摊摊手,“所以说,京城这地界,只要不是缺心眼,谁都不想招惹小公爷。”
江稚鱼叹息一声,果然有张狂的资本。
又想起如今的形势。
二百年的乱世中,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才换得如今这满目疮痍下的平安生活。
想到昊清老祖留下的话,若是不能唤醒龙神来护佑这片大地,战乱还会再起。届时无数人拿性命换来的太平岁月,将会是一场镜花水月。
想起这些,再次感到身上沉甸甸的担子,油然生起一股紧迫感,她得加快速度,将得到的大巫传承融合了,不然乱子再起,不知又会有多少人丢掉性命。
耳边越来沉重的马蹄声拉回她的思绪,马上少年的眉眼也越发清晰。
胡思乱想间,那位傅小公爷的马已经到了近处。
马上少年皮肤透着健康的色泽,一双凤眼十分明亮,剑眉乌发,五官英挺。
江稚鱼前世今生见过的男子中,她二哥江知安也好,胡嘉之也好,还有前世见过的少年子弟,相貌和这小公爷相比,都有所欠缺。
他身上有种飞扬跋扈的神采,身高体健,神完气足,紧身箭袖的手臂握在缰绳上,透出贲张的力量,仿佛全身有用不完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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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马上一叠声吆喝着赶人,“走开都走开,躲的远点,别挡了小爷的道!”
这会儿傅珩的马儿已经到了近处,离江稚鱼不远处有一位大肚子的孕妇,被一名老妈妈搀扶着,尽量快速的往旁边让。
但孕妇行动迟缓,江稚鱼估摸着她差不多能避开,却也担心她受惊吓,伤了肚里的孩子。
眼见马儿已经很近了,江稚鱼正打算念咒迫使那马停下来。
却见那小公爷骂一句脏话,猛地扯住马缰,生生把正奔跑的马匹勒停。
黄骠马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两条前腿高高人立起来,马上的傅珩险些没掀下马去。
他在马上又是一声低咒,然后随着马匹前腿落地,趴在马上安抚的拍拍马脖子,”老黄老黄你受惊了,没事了,回去给你吃糖。”
说完从马上跳下来,他身高腿长,杀气腾腾的往孕妇身边走。
孕妇刚躲过了马蹄松了口气,这会儿正拍着胸口缓解惊吓,就看到大踏步走过来的傅珩,脸色都变了。
傅珩站在孕妇面前,黑着脸骂人:“肚子这么大了不在家好好待着,出来乱跑什么,踩到你了怎么办?”
江稚鱼和胡若瑕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笑意。
傅珩杀气腾腾的过来,她们都跟着提着一颗心,哪料到他张嘴说出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奇怪呢?怎么有种丈夫训斥妻子的感觉?
孕妇白着脸,怯怯的望着傅珩,双唇嗫嚅几下,“我,我,不是……”
傅珩继续训人:“出来乱跑就算了,走路不晓得靠边啊!幸亏小爷的马术好,这要不留神踢了你,闹个一尸两命,御史台那些碎嘴子还不上金殿死命弹劾小爷?”
孕妇唯唯诺诺,赶紧赔礼,“对不住,对不住了,小妇人不是故意的,爷您大人大量,饶了小妇人吧。”
傅珩哼了一声,转身欲走,还不忘再斥一句:“赶紧家去吧,扛着个大肚子,就别在外面晃荡了!”
江稚鱼掩唇一笑,这句话就更像呵斥妻子的丈夫了。这位小公爷还挺有意思,看起来也不像传闻中的那么跋扈。
胡若瑕和江稚鱼对视一眼,也忍不住轻笑一声,她也是只听过小公爷的跋扈名声,没真见过小公爷的行径,这会儿觉得人也不像传言中的跋扈。
哪知她这么一声轻笑,傅珩就听到了,牵马的手一顿,侧头看来。
胡若瑕吓得赶紧捂紧了嘴巴。
傅珩看了眼胡若瑕,目光又扫向江稚鱼,然后皮笑肉不笑的问:“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他问的是胡若瑕,顺带扫两眼江稚鱼。
胡若瑕忙道一声:“没有。”
这人惹不起,她说完就急忙拉着江稚鱼进店去了。
女掌柜已经取来她们要的玉件,等了一会儿了。
这会儿赶忙把取来的符合两人要求的玉件摆放在两人眼前的玻璃柜台上。
“二位看看,这几件还行吗?”
两人才低头挑选,傅珩把马缰扔给门口迎客的小伙计,长腿两步跨进来,在两人身边站定,轻咳了一声,问:“嗳,你是谁家的姑娘?你认识我?”
问的是胡若瑕,眼睛瞟向江稚鱼。
胡若瑕只想赶紧打发走这尊大神,简短道:“胡家的,小公爷大名鼎鼎,京城谁人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