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啊,嗐,那你可真是找错地方了,我们村粮食早吃光,就差吃自己了,”沈学军抓了抓脑袋,“大妹子你走哪条路过来的?”
桑灿灿指了指高速公路的方向。
沈学军闻言一喜,“路通了?”
桑灿灿写道:“有人清出了一部分,没全通,到前面一点就堵住了。”
“那还是走不了,”沈学军叹息,“这鬼世道,真是不给人活路。”
叹完气,他忽然又惊奇地看向桑灿灿,“大妹子,你该不会是一个人走过来的吧?”
桑灿灿没有回答,沈学军连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你真厉害,现在的路没点本事可走不过来。可惜你来错地方了,我们村现在啥都没有,之前还饿得吃那些邪门的稻子,果然都吃出问题了。”
听他主动提起稻子,桑灿灿赶紧追问,“邪门的稻子?”
沈学军话都到嘴边了又憋了回去,这事说出来实在太不光彩,“一句两句说不清,反正是个坏东西,我们全村都被它祸害了。不过要是没有它,可能也早就撑不下去,这事还真不好说。唉,都怪这鬼世道!”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叹气。
两人在村口傻站着也不是事儿,“大妹子你今天还要赶路不,要不在我们这歇歇脚,再过不久这天也要黑了。粮食我们是没有,住的地方倒是可以给你提供的,到处都是空屋子。”
桑灿灿正好顺着台阶,光明正大地留在村里。
沈学军大概是个话痨,一路上完全停不住嘴。
“大妹子,你一直套着个大兔子不累吗,不然把头套取下来也行啊,我保证不笑你丑。”
桑灿灿不理他。
“行吧,不取就不取,话说要怎么称呼你啊?”
桑灿灿还是不理他,反正她现在是哑巴。
“行,我不打听了,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沈学军,在咱们福乐村,沈姓还是个大姓……”
路过几户人家,沈学军也一一给桑灿灿介绍,“这家是我三叔,三叔三婶都发病了,我怕他们互相伤害,把人分开关在两间房了,还有个小堂妹现在不在家。
“那边是我表姐家,姐夫不在家现在就她一个人。
“还有那边……造孽的,都是因为吃了谷子,一个个的,脑子都不清醒了,也不晓得还好不好得了。”
桑灿灿听他多次说起“不在家”,在白板上写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不在家,这个时候还出门?”
只怕不是不在,而是不在了吧。
沈学军欲言又止,可想起村里和外面的情况,继续藏着掖着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还是咬牙说了实话。
“其实不是不在,人还在村子里,我把他们都藏起来了。不藏不行啊,一个个吃了那稻子跟中邪了一样,不是要自己去送死,就是要送别人去死。”
桑灿灿一顿,这和她打听到的似乎不一样,“送死?”
“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学军带着桑灿灿来到村尾一家废弃的土屋前。
这套屋子有些年头了,还是那种老式的土砖墙,屋顶塌了一半,没塌的部分看起来也摇摇欲坠,又在村子最里边快靠山的位置,平常基本上没人过来,附近的草长得都比村里其他人家高。
桑灿灿嗅到屋内有人的气息,沈学军在破门上轻敲了三下,有人哒哒哒跑出来,从里面打开门。
开门的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看到沈学军就亲昵地小跑过来,“哥你来啦!”
她长得和沈学军有点像,看到桑灿灿惊讶地往沈学军身后一躲,又探出脑袋好奇打探,“哥,这兔子是谁呀?”
沈学军介绍道:“她就是我小堂妹沈敏敏。敏敏,这位是……路过我们村的。”
桑灿灿没有自报家门,她的目光落在沈敏敏的右臂上。
小女孩的右臂断掉了一截,伤口似乎没有处理好,只用细棉布包扎了一下,血把棉布染红了一半,桑灿灿闻到血腥味中夹杂着腐臭。
借着从门口照进屋内的光,桑灿灿看到土屋里还有六七个人,她突然就明白了沈学军说的“把人藏起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敢情他在村子里来了一招偷天换日啊。
偷换
沈学军招呼桑灿灿进土屋,桑灿灿紧贴在门边,没走进去。
土屋内的空间不大,空气不流通,在门口都闻得到潮湿发霉的浑浊气味,桑灿灿看了一眼,屋内的几人基本上都被绳子绑住了,嘴上也贴了胶布,他们的神情与外面那些发狂的村民一模一样,想必也是吃了不少稻谷“上瘾”了,因为行动不便,倒还没发狂到处乱咬。
没被绑住的就只有沈敏敏和另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六岁的男孩。沈敏敏拉住沈学军的衣角,瞪着大眼睛好奇打量桑灿灿,小男孩也怔怔望着这边,眼珠子很久都不动一下,看着有点呆。
桑灿灿被血腥味吸引着,注意力又落到沈敏敏的手臂上,真亏这小姑娘能忍住不喊疼。她在白板上写道:“她受伤了?”
沈学军正想给桑灿灿介绍人呢,看到文字后神色立即黯淡下来,沈敏敏也低下头闷不吭声了,似乎提到这个事难以启齿。
桑灿灿又写道:“伤口腐烂了,很危险。”
“没办法,当时情况危急,又没有药给她用,就只用土法子止了血就包上了,”沈学军想到这里,忽然目光灼灼看过来,“大妹子,你身上有止血消炎的药吗?”
桑灿灿之前收集了一些物资,紧俏的食物都卖完了,药倒还有一些存货,系统也录入了,随时可以采购。虽然还有一些疑惑没有理清,但也不耽误她卖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