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择定,黄道吉时。
这一日,清河街似乎比往日更显热闹了些。“清辞绣坊”门前,两盆青翠的万年青焕然一新,那块覆着红绸的牌匾在晨光中静待揭幕。
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冗长的致辞。苏清辞追求的是一种与她绣品风格一致的、低调而富有质感的开业方式。她提前几日,亲自向试营业期间结识的老主顾、表达过善意的左邻右舍,以及那位曾抛出橄榄枝的钱茂才商人,送去了简洁雅致的开业请柬。
辰时正刻,苏清辞身着那身特制的素雅工作服,乌绾得一丝不苟,仅簪着那支缠丝桃花银钗。她站在店门前,身后是春桃、周娘子、芸娘和招娣,四人同样衣着整洁,眼神中交织着紧张、激动与自豪。
一些收到请柬的客人已然到场,更多的是被这安静却别致的仪式吸引而来的街坊和行人。
“各位街坊邻里,各位贵客,”苏清辞声音清亮,不高不亢,却足以让在场众人听清,“今日‘清辞绣坊’正式开业。小店初创,承蒙不弃,唯有以精工细作、诚信经营回馈大家。”
她言简意赅,没有过多渲染,只是微微颔示意。
春桃和招娣上前,共同拉住那垂下的红绸。
用力一拉!
红绸飘落,“清辞绣坊”四个温润而有力的大字彻底展露在阳光下,木质的天然纹理在光线下流淌着静谧的光泽。
没有欢呼,却有不少赞叹的目光。
店门被完全推开,明亮通透、雅致清新的店内景象一览无余。崭新的展架上,各类绣品错落有致地陈列着,从小巧的荷包手帕,到精致的扇套带,再到几幅已装裱完成的中型绣画,每一件都透着与众不同的匠心独运。工作台光洁如新,丝线、画稿井然有序。整个空间仿佛一件精心构思的艺术品。
“诸位请进。”苏清辞侧身相邀。
客人们鱼贯而入。好奇的打量,低声的惊叹,很快便充斥了店铺。
“这颜色真是越看越舒服……”
“你看这针脚,密得几乎看不见!”
“这《远山叠翠》图,绣得跟水墨画似的,有意境!”
“咦?这色卡倒是新奇,原来有这么多柔和颜色?”
之前试营业积累的口碑此刻挥了作用,几位老主顾熟门熟路地挑选起来,并向同来的朋友热情介绍。那位买了手帕的夫人,果然带了三四位闺中密友同来,几人很快便被新上的团扇和香囊吸引。
钱茂才也如约而至,他并未过多寒暄,只是仔细看了新陈列的几幅绣画,尤其是那幅作为镇店之宝的《月下寒梅图》,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当场定下了一幅准备送给生意伙伴。
客流渐渐增多,很快便出了店铺的容纳极限。许多人只得在门外排队等候。春桃和招娣忙而不乱地招呼着客人,介绍产品,打包收银。周娘子和芸娘则坚守在绣绷前,她们的现场演示成了最好的活广告。
订单簿迅增厚,不仅有小件绣品的零售,更接到了好几笔定制订单,包括一套嫁衣的绣样设计和两幅大型书房绣画。
苏清辞穿梭于客人之间,答疑解惑,介绍设计,偶尔亲自为贵客讲解一二。她态度从容,言语得体,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冷淡,那种对手艺的自信和热爱感染着每一位顾客。
开业的热潮从早晨持续到午后,才稍稍缓和。
就在苏清辞以为可以稍事喘息时,街口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只见一位衣着华贵、气度雍容的中年美妇,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缓步向绣坊走来,周围的人群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
那美妇目光扫过“清辞绣坊”的牌匾,又落在店内景象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