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去超市那边拿一下,要不容易丢了。”李自牧说着便起身,不忘对严律说:“你在这儿等我,大概……十分钟吧。”
具体离开了几分钟不知道,但应该是很快的,因为李自牧回来的时候还大喘着气。
他回来连鞋都没换,喊了一声“我回来了”,严律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见李自牧站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向里瞅。
严律冲他笑笑,李自牧松了口气,咽了咽干巴的嗓子,接过严律倒的水,咕咚咕咚灌了个干净,“渴死我了。”
“我还以为你会走呢。”李自牧缓了缓劲儿,说。
“其实我也以为。”严律说。
时间离十点半还早,可能是明天他又要离开跟李自牧好几天见不到面,也可能是蜡烛把那条游离的边界给烧化了,严律发觉自己竟然没有想走的欲望。
“看来你还是比biubiu强点儿。”李自牧说。
“这有可比性吗?”严律佯装皱眉。
“你之前不就这样吗,”李自牧进行义正言辞的辩驳,“分手完跑得飞快,biu一下,我就找不着你了。”
严律轻叹,说:“我很抱歉。”
“不要道歉,”李自牧语气认真了起来,又重复一遍:“不要给我道歉。”
“我之前没什么生活经验,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那是我的问题,你不需要道歉。”
在社会上被敲打了几年,他才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有多没心没肺,“我不想,我想,我开心,我不开心,我喜欢,我不喜欢,你可以告诉我。”
“……你应该告诉我的。”李自牧低声说。
“时间确实可以改变很多,但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一直在朝着你的方向走。”
严律抬眼,看见李自牧的眼神在说:你要相信我。
目光交错瞬间,他又避开对方藏不住急切的眼神,在心里默默地问着自己。
我能相信我吗?
每次回老宅对严律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因为爷爷不待见他,更准确的来说,是讨厌他。
这些年政府开始慢慢推进火化,但乡下人都讲究土葬,并没有火化的说法,这种概念在老一辈人里更是根深蒂固,不可撼动。
爸爸是村子里第一个进行火化的人,当时很多老人为此议论纷纷。
他们说这家人竟然把顶梁柱一把火烧了,说严子志连死了都不能落叶归根。
当时严律年纪很小,对于这些话的理解都半懵半懂的。
他唯一清楚的是,那个家自那以后就彻底变样了。
妈妈的情绪开始变得越来越尖锐,爷爷扬言要和他们这些没良心的断绝关系,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带上了恶毒的面具。
老一辈子骂人不讲究这那,各种污言秽语掺杂着方言连环炮似的往外秃噜,什么白眼狼反社会,眼见着一句比一句更难听,姑姑终于忍不住想打断他的话,“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