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大手挑起一角车帘,车内之人似有所感般朝着孟顽的方向看去。
那眸光如日照昆仑,华光汹涌,璀璨非常,眼中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这可惜孟顽同他离得远,瞧不清他适合神情,只隐约见那人看来她眼。
尽管对方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他身上那令人无法无法忽视的威仪,仍然孟顽心生胆怯。
又见李翊忽然转头看向自己,她心中更是不安,这人该不会是打算秋后算账罢,方才这一眼莫不是在警告自己?
越想心中越不安,孟顽也不敢再去看李翊的车架,将脑袋重新缩回车厢中。
而李翊这边见孟顽躲闪的模样,还当她是害羞,也并未深究,心情很是愉悦。
捻动着拇指上白玉扳指,心中思索该送什么给孟顽当做回礼。
毕竟她也命人送来了一碟糕点,他也应当投桃报李才是。
回府后孟顽先将孟老夫人送回逢春堂,又陪着她唠了一会儿家常,这才返回瑶瑟院。
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喧哗,一男子正满脸怒容大步走来,身后的小厮小跑着才能跟上。
孟珈近日来在朝堂上多有不顺,先是被圣人斥责,后又替英国公背了几次黑锅。
他在这边没日没夜的替英国公处理烂摊子,可他倒好不停地添麻烦便算了,还处处给自己添堵。
越想孟珈心中越是烦闷,对方位高权重,又是天子近臣,他不过区区四品侍郎,如何奈何得了他。
心中憋闷,就连孟顽向他问安都未曾注意到,阔步朝前走去。
书房中,孟珈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挥手便将桌案上的公文扫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侍从被吓得猛地跪在地上,劝慰道:“主君息怒,气大伤身莫要气坏了身子。”
“息怒?我如何能息怒!这个狗辈,敢辱我!”孟珈怒喝道。
此话一出侍从孟庆更加胆寒,他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英国公乃是出身清河崔氏,又与圣人出生入死多年,在朝中地位更是非比寻常。
若是今日这话传了出去,孟家怕是要惹来滔天大祸。
“主君慎言!”
孟庆知晓此话必会惹得孟珈更加暴怒,他仍是顶着被责罚的风险开口劝诫。
“你这个狗东西,难道也想做我的主?”孟珈抄起手边的茶盏扔向孟庆。
疼痛传来的瞬间,双眼便弥漫出血色,孟庆被砸破了脑袋,鲜血一路蜿蜒而下,滴落到地面,不一会儿就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滩血渍。
他顾不得额头上的伤,急忙磕头请罪,“主君息怒,是奴逾越了!”
“息怒、息怒,除了这两个字你还会说什么?”
孟珈斜靠在椅子上,烦躁的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今日来英国公越发肆意妄为,放着好好地国公爷不做偏偏来插手他们吏部的事宜。
若是他知晓吏部的运作章程便罢了,可他对此一窍不通,又爱乱指点,吏部的官吏都畏惧他的权势不敢做声。
最后出了事,反倒都成他这个吏部侍郎的错。
到了圣人面前,又无人敢在英国公面前置喙什么,加之他圣眷正浓,即便说出真相圣人也是偏袒英国公。
孟珈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半月的功夫,他受的责罚怕是比从前十多年的都要多。
他烦躁的站起身,不停在书房中踱步。
“这英国公不过是仗着与圣人从小的交情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崔真不过是凑巧占得先机。”孟庆捂着头上的伤口,以跪姿转身朝向孟珈说道。
见孟庆满脸鲜血的模样,孟珈心中的气也消散了大半。
朝堂上的事岂是孟庆这个奴才能管得了,他不过是气急之下拿孟庆出气罢了。
如今气也消了,他瞧见孟庆头上的伤又免不了心软,挥了挥手便让他退下。
“下去吧,去寻个大夫瞧瞧头上的伤。”
孟庆如蒙大赦,恭敬的朝着孟珈行了一礼,便轻声退了出去。
刚一退出书房,便撞上了一脸喜色的杨氏,孟庆拱手对着杨氏问安:“夫人今日怎么来了?”
“孟庆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杨氏一眼就瞧见了孟庆额头上那骇人的伤口,皮肉翻起隐隐露出白骨,她只瞧了一眼便匆匆将头转到一边,不敢再细看。
“回夫人是小的没当心,自个撞得。”孟庆心知方才书房中的事决不能传出去,否则主君怕是要摊上大麻烦,他随意扯了一个借口应付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