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墨清脆笃定的声音,像根烧红的钢针,刺破地窖里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死里逃生的士兵,还是那三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全都齐刷刷落在那个抱着小算盘,一脸“一切尽在掌握”的小小身影上。
“墨儿,你说什么?”
云知夏第一个反应过来,顾不上跟萧珏置气,也顾不上满身尘土血污,快步走到那张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的简易地图前。
“什么生路?”
“娘亲,您看。”
云小墨的小手指,在地图上那个被他用木炭画圈的标记上,笃定敲了敲。
那是个位于地窖最深处的不起眼角落,地图上只标了两个模糊的字。
废井。
“我刚才跟顾叔叔一起,把整个地窖的结构都探查了一遍。”
云小墨的小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精明冷静,那双酷似萧珏的凤眼,此刻闪着智慧的光。
“这个地窖,明面上是天狼部用来储存过冬粮食的,但实际上,它在更早之前,是前朝的一处秘密军火库。我根据地窖的石壁风化程度,空气湿度跟流通方向,进行了精密计算。”
他顿了顿,小手在算盘上噼里啪啦一通狂拨,活像个老账房先生,条理清晰的陈述惊人现。
“结论是:这口废井并非实心!它的下面,连接着一条废弃多年的地下暗河。而那条暗河的出口,就在断魂谷的下游,鹰愁涧的谷口!”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这这怎么可能?”
雷洪第一个叫出来,瞪着一双铜铃似的虎目,看着那个还没自己腿高的小娃娃,满脸不敢置信,“墨儿小少爷,你你没算错吧?这口井我们刚才也看过了,明明已经被巨石封死了啊。”
“那是障眼法。”
云小墨摇了摇头,小脸上是“你们凡人就是不懂”的嫌弃。
“那封口的石板看似浑然一体,实则内藏玄机。它是由十六块大小不一的楔形石块,按照九宫八卦的方位精密拼接而成。只要找对生门,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的打开。”
他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一旁同样面露惊讶的顾晏尘,眼中狡黠一闪。
“顾叔叔,您还记得我们之前在京郊落凤坡,找到的那份《药王遗藏》的地图吗?”
顾晏尘瞳孔骤然一缩。
他想起来了。
那份地图上,不只标注了药王遗藏的位置,还在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用一种只有墨家传人才能看懂的密文,记录了一条贯穿整个南疆山脉的地下水系图!
当时他只当是普通的地理标记,并未在意。
却没想到,竟会在此刻,成为所有人的
救命稻草!
“我明白了。”
顾晏尘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名为“震撼”的情绪。
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年幼,却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男孩,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墨儿,你天生就是个将才。”
“那是自然。”
云小墨傲娇的扬了扬下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屁颠屁颠跑到云知夏面前,抱着她的腿,奶声奶气的邀功。
“娘亲,我厉害吧?您快夸夸我!”
那软萌可爱的样子,跟刚才那个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小军师,判若两人。
云知夏看着儿子这副人前小狼狗跟人后小奶狗的样子,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蹲下身,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声音里是化不开的温柔跟骄傲。
“我们墨儿,最厉害了。”
“哼!”
一声不合时宜的冷哼,从旁边的火堆旁传来。
是萧珏。
他看着那对母子其乐融融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伤,还有那个跟自己儿子“眉来眼去”的顾晏尘,心里那股子酸味儿,又不听使唤的冒了出来。
他堂堂靖王,为她打生打死,差点连命都丢了。
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臭小子一句话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