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同情之馀,却也?时刻以此为例的警醒自个,此生不说多麽大善大爱,至少也?要做过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自己之人,苦难的人遍地皆是,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她?不奢望自己能成佛,唯愿此生不受前世心魔控制,成为失控了的魔鬼就好?,只老老实实当个普通的凡人即可。
“那麽,夫人也?相信这世间?有所谓重生一说吗?”
正当沈安宁心神复杂的沉寂在?这个故事当中时,这时,对面?的陆绥安忽然冷不丁有此一问。
许是,李玉这件事给她?的触动太大,她?想这事想得太过入神,又许是陆绥安这番话劈天盖地,宛若闪电般毫无征兆的向她?直接劈砍而来?,竟突然得一度让她?有些神色发懵发愣。
以至于她?整个惊醒过来?之际,手微微一抖,竟不慎将手中的那只药碗给打翻了。
“砰”地一下,碗摔在?地上瞬间?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清脆的声音震得沈安宁思绪一愣。
她?只猛地擡起了头,直直朝着陆绥安脸上看了去。
视线却撞入了一双深邃无波的漆黑眼眸里。
沈安宁心脏突突跳了几下。
有那麽一瞬间?,沈安宁只以为陆绥安发现了什麽,猜到了什麽,陆绥安何?其敏锐,这世上很?难有什麽事情能真正瞒住得过他。
可此刻,他眼神微定,里面?分明什麽情绪都没有。
他此刻端坐在?这里,她?一时如何?都观之不透他。
不会?的。
陆绥安是何?人,他是典型的无神论者,在?他眼里唯一相信之事唯有真相二字。
可陆绥安这辈子穷尽一生都找不到她?重活一事的证据。
即便他有所怀疑,又能如何?。
这样想着,沈安宁强逼自己一点?一点?冷静下来?,不多时,只扯了扯笑,淡淡道:“世子说笑了,世子倒不如问我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
说着,一时耸了耸肩,道:“自然是有的,譬如贪吃鬼,饿死鬼,讨厌鬼。”
她?干巴巴的说着这番冷笑说,而後说完自己仿佛被冷到了似的,抱着胳膊一度打了个冷颤,与?此同时,心中还淡淡撇嘴补充了一句:哦。还有冻死鬼。
陆绥安似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冷笑话怔了一下,闻言後不多时,仿佛亦随着她?牵了牵嘴角,仿佛亦笑了笑,仿佛又没笑,他的神色本就极淡,沈安宁一度没有来?得及分辨清楚他的表情。
不多时,陆绥安忽然冷不丁牵起了她?的手,只朝着沈安宁手中放置了一物,嘴上仿佛随口,又仿佛有意问道:“那日夫人怎麽突然去了玲珑阁?”
还特意派人去请了他。
陆绥安再?度发问着。
不过这个回答沈安宁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几乎是在?陆绥安发问的那一刻,沈安宁便立马思路清晰的答道:“没什麽,就是存粹看不惯那嚣张跋扈的福阳郡主罢了,她?霸占了整个玲珑阁便也?罢了,还曾一度驱赶了咱们的马车,驱赶那条街上所有往来?的百姓们,就跟妾曾经住在?村子里遇到的那些恶霸似的,妾从前亦瞧那等恶霸不上眼,如今妾代表的不仅仅是妾,还是咱们整个侯府的脸面?,遂一上头,便忍不住想要同她?上前理论一番。”
又怕不敌对方,便特派人去不远处请他给她?撑腰。
不管陆绥安信是不信,横竖她?的说辞有理有据,挑不出多少漏洞。
果然,陆绥安闻言只看了她?许久许久,忽而起了身道:“福阳郡主已安然无恙,夫人可安心,此案已结,事情皆已过去,夫人亦不必多思多虑,月底在?九幽山有场皇家围猎,待夫人身子养好?後,届时为夫带夫人一道去九幽山散散心。”
陆绥安原本有很?多话要说要问,可是在?看到妻子精心回答的所有答案後,所有的话便被他拦在?了心头。
有些话,有些事,急不来?,日子还长,他可以自己找到所有的答案。
嘱咐完沈氏所有後,陆绥安又命人进来?贴身伺候着,妻子刚醒,还需要静养,他趁着她?修养之时回到了书房,书房的案桌上此刻正摆放着一张符咒,符咒被一分为二,上头书写着“凶”和“今日出门者死”几个大字。
陆绥安摸出沈氏案桌上的账本,对照着这几个字的字迹一一比对了起来?。
而陆绥安一走,沈安宁终于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与?这个人较量一番,真是费心费力,比对面?那晚那个疯狂的李玉,还要让人心神俱疲。
不过福阳郡主没死这个消息一度让沈安宁嘴角微扬了扬,心中松懈不少。
看罢,这或许正是她?多活一世的意义。
至少,这个世界上有人因她?多了一世的寿命。
纵使险些丢掉了一条命,至少代价是值得的。
只是,当打开手心,看到陆绥安放到她?手中的这个凤镯时,沈安宁嘴角一凝。
只见镯子已物归原主了,而镯子上的机关也?已被修复好?了,连里头的那片刀片亦重新?归了位,好?似从未曾出过任何?岔子一样。
只是,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镯子,想着陆绥安今日种种,不知为何?,沈安宁心底没由来?闪过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