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很难过,他不回家,请人来做家务……姊照顾我,然后她上大学,刻意选了外地的,应该是不想看见我,我觉得她很累。”
裴应没再说下去,姜宝韫也没说话,只是扣住了他的手指。
在长久沉默里,裴应的呼吸逐渐变慢也渐次沉重,倏忽间喘息起来,对着姜宝韫似怨似怒低声道。“你说话……你为什么这么安静……说话!”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姜宝韫没有被吓到,侧过身圈住了裴应。“你让我抱一下,我再想想。”
“……我不是故意,妹妹,我……”裴应很快就醒了过来,颠三倒四地试图道歉。
“你不是故意的,没有怪你。”姜宝韫继续贴着他。“别急,别怕……让我想想。”
裴应让她靠了一阵,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她。“你……理解我的感受?”
“目前没有。”姜宝韫非常实诚,伸手拍拍他的背。
“你也说得不算多,我还在试着模拟呢……但没有要强迫你说不想讲的话啊,我可以就这样再试一下。”
“他们都说理解我的感受。”裴应转过来抱住她。
“嗯?谁呀?”
“大家。”裴应像委屈的小孩在告状。“很多人。”
“啊……为了礼貌?我不太爱管正常人的礼貌,你需要跟我说一声好了。”
“才不要,我不要。他们明明就都好好的,他们只是要我看上去正常,要我好起来,这样他们才不会愧疚。”
“表面工夫嘛。”姜宝韫柔声道,声音似安慰又似控诉。“没有那份心力但是想照顾别人,无能的救世主。你好累了,别照顾这种人。”
裴应又安静下来。良久之后,姜宝韫开了口。
“我感觉还是没完全想通,能不能告诉我,你妈妈是什么样的人?”
“妈妈……跟姊很像,姊愈来愈像她。”裴应闭上眼。“很外向话也很多,是个温柔的人。”
“好吧。”
两人又断断续续聊了一小时,裴应催姜宝韫回自己房间去。情绪逐渐平复,他也不想让她父母觉得女儿在自己这里过夜。
他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流了两滴泪,但是终究好些了,比起以前好些了。
裴应昏昏沉沉的坠入梦乡,梦里什么都没有,灰色天空灰色墙面,轻柔的雨掉进潮湿泥土里。
裴应浅眠,在梦里听见细微的喀擦声,朦朦胧胧睁开眼,现房门被开了一条缝,走廊上的昏黄灯光漏进来。
门缝又大了一点,纤细的影子虚晃一下溜了进门,门又喀答阖上了,裴应也认出是姜宝韫进了客房。
他没出声,姜宝韫慢慢挪到他床前蹲下来,裴应听见她轻轻吸了下鼻子。
“妹妹?你为什么不睡?”裴应抓起床头的手表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
“我想通了,我不开心,睡不着。”姜宝韫带着哭腔,裴应伸手去摸她,脸颊上一片濡湿。
“想什么?”
“你的事情。”
“所以你就半夜偷袭我的房间?”裴应给她擦掉眼泪。
“我想偷看一下……然后说不定能睡得着。”姜宝韫在黑暗里只能看见床上模糊的轮廓,心情却奇异地平静了些。
裴应捧着她的脸想了一下。“叔叔阿姨几点起床?”
“如果要去市场可能七点……不然就七点半吧。”
“跟我睡吧。”裴应对着她掀开了被窝。“明天六点叫你起床好不好?然后你那时再回房间睡。”
“好。”姜宝韫迅钻进被子里,把眼泪擦在他肩膀上。
“你好凉啊,刚刚没盖被子吗。”裴应搂着她忍不住念叨。
“我坐在地上想啊……”姜宝韫的眼泪又滑出来,抓住他的肩膀。“你还好吗?没事吗?”
“没事。”裴应再把人抱紧点。“你赶快睡,晚安。”
“晚安。”
姜宝韫还在他怀里细声抽泣,慢慢地又睡着了。
隔天早晨六点,姜宝韫果然完全醒不过来。闹钟和裴应都对她彷佛死亡的深度睡眠束手无策。
裴应抱软绵绵的她回了房间安顿好,之后自去梳洗,然后陪着早起的姜父出门去了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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