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收了油灯,淡淡地瞧着他。
“我当你帮我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主子死了。”沈絮收起衣袖,指腹摩挲着那段被拽坏的衣角,道,“你的新主子怎么没见给你留些新盘算,反倒打起我这个丧家之犬的主意了?”
狐顿的脸色顿时阴沉,偏头啐了一口:“中原人不讲信义,否则我何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其余的兄弟呢?”
“全死了。”
“真是可惜。”沈絮说,“我可以帮你,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狐顿早有预料,道:“关于你家兄弟的?”
“正是。”
“你就不怕他死了?”
“死便死了,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絮语气很平静,“这就是我的规矩。”
“可以。”狐顿已经无路可走,除了同意这交易,别无选择。
“你出宫,往章台走,花街里有个女人,是挛鞮拓拔的亲妹妹,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沈絮站起身,正欲走时,被狐顿叫住了:“等等!”
见他停住脚步,他喉结一滚,说:“你什么时候救我出去?”
“过几日。”沈絮偏头,“届时宫中会大乱,你可趁机趁乱逃出。”
说着,一环钥匙扔到了狐顿的手里。
“这……你是怎么拿到的?”
“自然是偷的牌子。”沈絮说,“拿了锦衣卫的腰牌,虽唬不到司狱,狱卒总归还算好办。”
“你将人给杀了?”
“……”沈絮转过身,微笑道,“你猜。”
“……”
“……”
出了牢狱之后,却有一阵脚步逐渐清晰,沈絮借着墙角遮住了身形,为首的那个人白衣束袖,银盔甲胄,一张熟悉的脸侧身露了出来。
——是风玄逸。
沈絮眉头微蹙。
他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牢狱重地,你胆敢在此酣睡!”
一声拔尖的斥骂响彻云霄,作陪的司狱重重往桌面拍了一掌,将把手的两个狱卒给惊醒,“钥匙竟然就这么甩在桌面上,若叫人窃取了你二人皆是杀头之罪!来人,撤了他们的腰牌,撵回去,明日起不必来了!”
一时间惊醒的两人忙不迭地磕头谢罪,痛哭流涕,全然不知为何会昏睡过去,场面混乱不已。
司狱搓着手陪笑:“真是让小将军看了笑话,都是下官管教不严。”
“无妨。”
风玄逸说后,像是察觉了什么,视线忽然往后瞥去,可墙角处早已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