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林碧痕轻声重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
她没有看鬼王一眼,只是垂下眼帘。
指尖轻柔地,安抚着肩头那只被吓得炸毛的小黑雀。
那姿态,就是没把眼前这位震慑天地的宗主,放在眼里。
然而,“家”这个字,对鬼厉而言,却是一把捅进灵魂深处,再狠狠搅动的钝刀。
他盯着鬼王那张看似温和慈爱的脸。
目光又不由自主地,飘向林碧痕那张,让他十年疯魔,此刻却冰冷陌生的侧颜。
理智却在咆哮,那是鬼王!是他的阴谋!
情感却在卑微地哀求,万一呢?万一她需要那个“家”呢?
他该拔出噬魂棒,对准这个给了他十年容身之所,也给了他十年无边痛苦的男人吗?
还是……该阻止她?阻止她走向那个以爱为名的囚笼?
他什么做不到。
“孩子,你做得很好。”
鬼王终于开口,语不快,内容却极其惊人。
“引天地怨气为引,借法则漏洞强行缔结神魂契约。”
“神禽涅盘,反哺本源。”
“甚至连这小东西初生时的那几分茫然,都利用得恰到好处。”
鬼王微笑着,将林碧痕在宝库中的所作所为,一字不差地娓娓道来。
那语气,不像是揭穿,更像是一种……炫耀。
此言一出,陆雪琪和鬼厉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无比。
他一直都在!
他就像一个隐藏在云端之上的幽灵,从始至终,都在冷漠地注视着棋盘上的一切!
这份城府,这份算计,令人遍体生寒!
“所以,”鬼王脸上的笑容,变得无比温柔,他缓缓摊开手。
光华一闪,两样东西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一支梨花木簪。
簪子已被摩挲得温润光滑,样式古朴,却透着一股被岁月珍藏的暖意。
还有一个绣着歪歪扭扭兔子的锦囊。
锦囊洗得有些泛白,却干净整洁,被保护得极好,不见一丝褶皱。
轰!
鬼厉的脑中,被某种执念炸开。
那支木簪,是小痴夫人亲手为幼时的碧瑶雕刻。
那个锦囊,是碧瑶第一次学女红,熬了几个通宵,扎破了无数次手指,才笨拙绣成,然后献宝一样拿给他看的第一个作品。
那些是属于碧瑶的!是被尘封在时光里的,最干净,最纯粹的童年。
“瑶儿。”
鬼王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沙哑与痛惜。
每一个字,都温柔地刺入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看看这些,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