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寒风裹挟着烟花燃尽后的硝烟味和同伴们肆无忌惮的喧嚣,吹得吕宋一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和酸涩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野草般疯长。他最后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宋妙妙那张得意洋洋的“追星成功”九宫格,尤其是吴念那清晰明媚的笑容,猛地将手机塞回口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走了!”他对着还在鬼哭狼嚎的张柏喊了一声,也不管其他人,银色跑车引擎出一声暴躁的咆哮,甩开车尾,率先冲下了盘山路。强劲的风压和度带来的刺激感短暂地压制了心头的烦闷,但当他将车驶入熟悉的市区,看着道路两旁尚未撤下的红灯笼和喜庆装饰,那份空落落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吕宋一从未如此清晰地数着日子,盼望着京大开学的日期临近。他知道自己这种焦躁的源头是什么——他想见到吴念。那个清冷倔强、却又在特定时刻流露出柔软一面的身影,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心尖,越收越紧。
可偏偏,他找不到任何合适的、不显得刻意和掉价的理由去找她。直接打电话?说什么?“喂,吴念,出来?”——光是想象对方可能出现的冷淡回应或直接挂断,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他开始了极其别扭的“偶遇”计划。
他开着车,几次三番绕到城西老街,停在“徐记粥铺”斜对面的巷口。那扇熟悉的、带着烟火气的木门紧闭着,上面贴着一张红纸:
“恭祝新老顾客新春快乐,阖家幸福!本店正月十七正式营业!感谢支持!”
吕宋一盯着那张红纸,眉头拧成了疙瘩,忍不住低声吐槽:“啧,小破店,穷讲究!哪个大酒店过年不是人满为患,趁机大捞一笔?就这不到二十平的苍蝇馆子,过年还放长假?真是……”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在他看来“不思进取”的行为,只觉得更烦躁了。
粥店不行,那就去她家附近“偶遇”!
他调转车头,开进筒子楼附近那条狭窄、拥挤、与他身份格格不入的暗巷。车子缓慢地行驶着,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路边的每一个小卖部、水果摊、甚至公共水龙头,希望能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来买东西。
一次,两次,三次……
别说吴念了,连个像她的背影都没看见!
“这女人是属蜗牛的吗?这么久了都不出门买点东西?”吕宋一握着方向盘,指节白,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直到某天,宋妙妙在三人小群里了一条语音,声音带着点小抱怨:
宋妙妙:“念念姐,你送我的那盒进口巧克力太好吃了!就是太不经吃了![哭哭]不过你家年货堆成山了吧?我看年前表哥和我送的那些,够你和阿姨吃到正月十五了![偷笑]”
吕宋一:“……”
他盯着那条语音,再想想自己这几天在暗巷里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转悠,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感直冲天灵盖!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自己和小表妹送的年货太多,直接让吴念实现了“正月宅家”成就!她根本不需要出门采购!
这女人……是真能宅啊!
挫败感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交织在一起,让吕宋一坐立难安。他烦躁地耙了耙头,目光在通讯录里逡巡,最终,极其不情愿地定格在“张柏”这个名字上。这个满脑子馊主意的家伙……或许……能有点用?
电话接通,张柏那边背景音嘈杂,显然又在哪个场子里嗨。
“喂?宋大少?稀客啊!找兄弟喝酒?”
“少废话。”吕宋一语气硬邦邦的,“问你个事儿。”
“哟?还有你吕大少搞不定的事儿?说来听听!”张柏来了兴趣。
吕宋一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像是在探讨一个学术问题,而不是在求教如何追求女生:“咳……就是,怎么才能……制造点机会,见到想见的人?最好……别显得太刻意,太掉价。”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吕宋一!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想见谁?是不是那天朋友圈里那个女学霸?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我就说!你丫那天魂都丢了!快从实招来!”
吕宋一脸瞬间黑如锅底,被戳中心事的恼怒让他直接按了挂断键。手机瞬间安静了。
但不到十秒,张柏的电话又疯狂地打了进来。吕宋一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深吸一口气,还是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