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林远,看着吴念对那套珍贵手稿爱不释手、眼中光华流转的模样,再对比自己精心挑选却显得寻常的限量版数学文献,一股难以言喻的自卑感悄然爬上心头。吕宋一的礼物不仅仅是昂贵,更是极致用心地投其所好,精准地击中了吴念灵魂最热爱的那片领域。这种“钞能力”与极度用心结合所产生的威力,让他感到一阵无力。他暗自握了握拳,强压下心头的涩意,告诉自己:礼物贵贱不代表什么,念念不是那样肤浅的女孩,她一定能懂自己的心意。只是,那份不确定和隐隐的恐慌,依旧像藤蔓般缠绕着他。
温馨的生日歌在小小的客厅里回响,烛光跳跃,映照着吴念白皙而带着淡淡红晕的脸庞。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虔诚地许下愿望。桌对面,吕宋一的目光近乎贪婪地落在她身上,一秒都舍不得移开。他在喧闹的歌声里,也在心中默许了愿望:以后的每一年,每一个生日,他都要在她身边,看她笑,陪她老。这念头如此自然又如此强烈,仿佛早已根植于他的血脉之中。
林远将吕宋一的深情凝视和吴念不经意间回应的浅浅微笑尽收眼底,胸口那股闷痛愈清晰。他想起自己多年的守护,想起那份等她再长大一点、再成熟一点就告白的隐秘期盼。他总以为时间还很多,那个安静坚韧的女孩会一直在那里。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有人以强势又笨拙的姿态,捷足先登,撬开了她心防的一角。怎么可以?那个他放在心尖上,想要小心珍藏、等待最佳时机再捧出真心的姑娘,难道真的要属于别人了吗?不甘和酸楚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只能强行压抑,维持着嘴角温和的弧度,融入这看似欢乐无忧的氛围中。谁也没有察觉他平静外表下翻涌的惊涛骇浪。
饭后,吴念送走了叽叽喳喳还在兴奋头上的宋妙妙和神色难辨的林远,以及那个看似随意告别、眼神却黏在她身上舍不得走的吕宋一。时钟指针已滑向晚上十点,她转身进屋,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准备帮母亲收拾碗筷。
厨房里流淌着温馨的宁静,徐慧兰看着女儿,眼角眉梢都是欣慰的笑意。就在这时,吴念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她微微一怔——吕宋一。他不是刚走吗?
带着一丝疑惑,她按了接听键:“喂?怎么了?是不是什么东西落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他清浅的呼吸声传来,就在吴念以为信号不好时,他的声音才响起,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磁性:“现在方便出来一下吗?”
“出来?现在?”吴念更疑惑了,“你还在附近?”
“嗯,”吕宋一应了一声,声音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在你家小巷口那个旧篮球场。”
吴念直觉他可能没什么正经事,或许又是一时兴起的少爷脾气。但想到他刚才离开时那欲言又止的眼神,以及他今日那份沉甸甸的礼物所代表的心意,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个圈,又咽了回去。她终究还是有点担心他真有什么急事。
“妈,我出去一下。”吴念对母亲交代了一声。
徐慧兰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这么晚了,什么事啊?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嗯,知道啦。”吴念应着,解下围裙,小跑着出了门。
初夏的夜风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吹拂着她微热的脸颊。老旧的居民区路灯昏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快步穿过熟悉的小巷,远远就看见篮球场那个孤零零的篮球架下,倚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吕宋一微微仰着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侧脸轮廓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又带着点莫名的孤寂。听到她急促的脚步声,他猛地回过头,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眸子瞬间锁定了她,里面仿佛有光芒亮起。
他几步迎上前,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急,却又在触碰到后下意识地放轻,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快看!”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一点点如释重负,“我都担心你磨蹭半天,赶不上了!”
吴念被他弄得莫名紧张,下意识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仰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
刹那间,她的呼吸屏住了。
只见墨蓝色的天幕上,数道银亮的光痕优雅地划过,一道、两道……越来越多,交织成一场短暂而绚烂的流星雨!它们拖着璀璨的尾焰,无声地撕裂夜幕,留下惊心动魄的美丽。
“流星雨!”吴念惊呼出声,眼睛瞬间睁大,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喜,“怎么会有流星雨?!新闻没报道啊!吕宋一快许愿!快!跟你说这个灵的!”
她几乎是立刻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浓密的睫毛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嘴唇无声地快开合,虔诚无比地将心底最深的期盼诉诸流星。
‘希望妈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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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能顺利毕业,找到好工作,赚很多很多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再也不受苦。’
‘希望……希望身边的人都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