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躯如铜墙铁壁一般堵住去路,不允许她有丝毫退缩,态度强势而无情。
逃不掉的……
宣睿见她似在拖延时间,不再留情,拉住她胳膊将人带到床头,叫白瑶儿看清楚她的脸。
李幼卿适才垂下眼眸,看向那个曾经自己出手救过的女人。
面色形容枯槁,身上被子盖得严丝合缝,唯有一双手露在外面,同样瘦得像鸡爪。
和记忆中明艳动人的舞姬判若两人。
床上的美人骨动了动,看见李幼卿后,空洞的眸子渐渐有了聚光,干到发紫的唇轻轻动了动。
李幼卿看清她唇形叫的是“三公主”,立即接话道:“白姑姑,三公主已经不在了,我是——”
“白掌教看仔细了,可认得她。”宣睿截住她的话,冷冷看着这两人,冷硬的眉峰蹙起。
男人眼中锐利的锋芒,仿似要将她后脑灼穿,李幼卿简直要被这股沉重的压迫感逼到绝境。
后背已出了一层薄汗,胃里还在剧烈翻涌。
没法子,她只得又唤了声“白姑姑”。
白瑶儿抬了抬手,良久,干涩的嗓音费力说道:“十三小姐,好久不见了x。”
她脑子没受损,刚才也听懂了小公主暗示,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生怕会说错什么。
可在大梁宫曾恭恭敬敬唤她一声姑姑的,唯有相府的十三小姐。
李幼卿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背上冷汗津津,再抬头看向宣睿,发现他眼中竟也有几分放松。
两人视线相对,这次轮到李幼卿心生疑虑。
白瑶儿中了什么毒,她跟宣睿有何关联,又是谁害的她。
心中一连串问号,唯有那个男人能替她解答,可李幼卿不认为他会好心告诉自己。
心情太过紧张,加上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她苍白着脸,身子有几分摇摇欲坠。
“将军,可以了吗?”她咬牙忍耐着,不至于在这里便失态。
宣睿伸臂搀着她往外走,刚出房门,李幼卿一把狠狠甩开他的手。
少女冲到回廊柱子边上,捂着胸口俯身剧烈的干呕起来。
好不容易平息了,余光瞥见男人墨色暗纹的袍子下摆,她没好气道:“宣将军这回满意了,小女就是普普通通的大梁百姓,不是什么额尔海部落送来的细作。”
宣睿双手抱怀靠着对面的廊柱,眼神里透出几分痞气:“刚才委屈了?”
“小女不敢委屈,还望将军大人信守承诺,择日派几个可靠的人送本小姐回家。”她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深深吸了口气,脊背挺得笔直。
“趁着大雪还未封山,待情人蛊毒清了,便送你启程。”宣睿见她虽病恹恹的,精气神倒是分外足,便不再理会她,转身又要进白瑶儿房间。
李幼卿想起刚才的惨状,忍不住问:“白姑姑究竟是中了何毒,可还有救?”
宣睿回头看她一眼,语气凉薄:“是断肠草,至于有没有救,得看她自己。”
原以为义父是信任白瑶儿,才将乌城如此重要的情报机构交给她管理,没想到却是服用过断肠草。
从她这次毒发的情形看,应是超过十日未服药了
且她一口咬定,早已将乌城异动的消息传到义父手上,可却迟迟未等到援军。
不仅如此,镇北王还亲自下令,将原先驻扎在乌城的守军主力调至别处,致使城中兵力空虚,最终酿成惨剧。
宣睿敛眉,淡淡道:“我还有话要对她说,你去外间等我。”
~
当晚一行人没再回城,而是就宿在城外的一间寺庙里。
柔兰国百姓同样信奉佛教,相信前世因今世果,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中原更加虔诚。
寺里的方丈主持与宣睿是多年旧交,寒暄几句后,将他们带至相对更清雅舒适的东厢房。
李幼卿回头看了眼,其余部下似都去了相对较远的西厢。
关于将军身边开始出现女人的事,潇子戚等人面上淡定,但一进西厢院便都炸开了锅。
好容易熬到下值的暗十一刚进院子,便被一群人围在正中间,七嘴八舌打听将军和那女细作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暗十一憋了老半天,在被将军打死与被这堆人烦死之间犹豫不决,最终磕磕绊绊憋住两个字:“枕头。”
“什么?”潇子戚等人听得一脸懵,凑过去问:“那是什么意思?”
“枕头,就是枕头!”暗十一想起方才听到了,不由面红耳赤,施展轻功飞身逃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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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卿用东厢后院的泉水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寺庙里的青衣,边用帕子绞着湿发边顺着青石小路往回走。
一个澡洗了小半个时辰,幸而这边夜幕明亮,星月辉映将小径照得明明白白。
回去路上她还在想,今晚得早些做那件事才行,否则如昨晚那般倒贴,待清醒过来属实太让人难堪了。
幸而快了,马上就能回到京都。